;然而他甚至无法责斥那加害者的后代——这都是拜那个男人所赐。
念磬宜并非大荒史上多么显赫的君主,甚至可以算是最无甚建树的那些中的一个。若非加上短命以及暴毙,他也许只有早年长驱直入西凤的那一场战功可提,但在那之后,他并未像所被寄望的一般率领他当时堪称可以与大秦相较的军队扫荡东方,反而将余生钻营在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上。
正是这些无聊小事,令凤澜舟气愤而且气苦——多么狠绝的招数,他娶了西凤的皇妃,诞下西凤的太子,让加害人摇身变成受害者。他甚至连憎恨的权力也不留给他,而他自己也正是死在自家血脉的继承者手上。
百年前他就是败者,一败涂地,就算忍辱负重十数年得手,却仍败在他培植的人心之下。哪怕死后,他种下的心机生根发芽,如今百年,所见事事都顺他意图,自己连扳回一城的机会都没有。难道这一场战争,他永远只可能是输?
百年。 九
突然空旷幽静的地宫中响起轻微的一声“噗”,荒帝垂目,瞧见念磬宜已经开始专注地吐血,显是进入收工阶段。凤澜舟亦早就觉察到这变化,微提起腿,将靠在自己脚边的鬼撇在一边。荒帝叹了口气,回头向凤辞华说:“我日后可不要这样死。”
凤辞华凝视前任荒帝,目光微起波澜,却打断荒帝道:“且不说死不死的话……你试想如果这墓穴中遭到诅咒,难道就只在先任陛下身上应验?”他目光一转,正对上面色冷厉如冰的凤澜舟:“先皇陛下口口声声说要释放阁下逃脱苦海,怕是这墓中真正的苦主阁下您,发作起来会比地上这位厉害数倍?”
荒帝一惊,道:“既然如此,还不快跑?人鬼毕竟殊途,若是这位苦主真正发狂,我觉得我也没把握护着你!”
凤辞华已习惯了,懒与他纠缠言语细节,只讽刺道:“起先胆大包天的不知是谁?”
荒帝急忙辨白:“才不是!人也就罢了,鬼或者妖……美时越美,变成恶鬼时越令人发怵,这种道理你难道不懂?”
凤辞华道:“无事。这位就算真的化为修罗,第一要吃的也轮不上你,而是地上同他有深仇大恨的那位。”
荒帝想了一想,道:“也是。吃掉了曾祖爷爷,才能转来吃我,最末才轮到你,这其间你大可以逃回地面去。”
他俩津津有味大谈凤澜舟吃人的顺序,却看也不看一口气未曾发作出来的苦主一眼,凤澜舟简直气怒,一伸手指向荒帝,咬了咬唇,又转而指向凤辞华:“你……我未想到百年后如今,本族后人变得恁地凉薄,你们究竟对祖宗先人有无一点尊重!”
荒帝与凤辞华双双回眸望向他。沉默了一瞬,荒帝开口道:“平常。爷爷一心为你奔忙,你却踢他一脚,若论无心,谁比奶奶您更甚?”
“你……”凤澜舟一惊怒,又强按捺下怒气,冷笑道:“他与我有深仇大恨,我只恨不得他死一千次才好,凭什么不踢?”
“爱踢不踢,辞华,我们走,去把三神器摆摆好。爷爷反正死过很多次,再多死几回也不妨;至于奶奶,就让他关在这里每天陪爷爷死来死去……”荒帝说着,拉了凤辞华便往回转。
凤澜舟骤然变色:“不准走!”话一出口,他又自觉失态,难掩面上尴尬神情。关了一百年,在这逼仄的地宫之中,他也渴望自由,哪怕出去后等着他的是森罗地狱。
他并不想向仇人低首乞求,但一百年,实在太长了。
若说是杀人的惩罚,难道他被那样地处死还不够吗?就算那样的死刑还嫌太轻,那么他也多判了一百年的监禁。老天到底是在对谁公平?
憎恨,绝望,哀伤与厌恶的情绪一起涌上来,紧紧地攥住他的心,让他眼前整个地昏暗了,让他的心整个地裂开了。他听见自己又挣扎着从喉间发出咯咯地不属于自己的声音,他觉得自己的魂魄在被残忍地撕作两半。“啊……”他狂叫了一声,感到自己身上喷出鲜血和恶臭的脓汁,身体无法控制地扭动抽搐,眼前被一片血雾迷住。年。
身前的活人嫌恶并且恐惧一般急急地向后退却,而念磬宜伸手从背后勾住他,半是安慰半是发笑:“你瞧,不管人活着时是什么样,做鬼了都是一样地讨嫌。”
荒帝却拉着凤辞华往回跑,“鬼都诈尸了,咱们还是先走为妙。”
凤辞华却钉住脚步,一侧身从他手中抽过宝剑,直直向椁盖上劈去。
“做什么!”荒帝一惊,慌忙去拉凤辞华的手,却仍晚了一步。“难道你想让我们两个都被恶鬼害死!”
凤辞华一剑砍上那六星封魔阵,一面却道:“我只打赌我们二人都不会死。这不是纵魔,而是解脱。而且就算有什么,我一样会放他。难道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一个西凤王的魂魄被你们囚在此处?”
棺椁震动,在静翳的黑暗中扑起烟雾。凤辞华流利收剑,还剑插回荒帝手中剑鞘,面色如常地道:“对不住。另万一我押宝有误,还麻烦你不计前嫌,带我一起跑路——因为宝剑仅有一把,就算我拿在手里,你也一样会抢了走。”
“好啦,”荒帝转气为笑,果真不计前嫌地道:“看你这么了解我,逃命夫妻档,哪能撇下你一个?”
念磬宜站起身来,拍一拍衣角,向打情骂俏中的两个活人道:“多谢。”
荒帝与凤辞华一起望向地上暂时昏晕,但身体与表情渐渐恢复如常的凤澜舟,问:“地上的那只……这就算好了?还会不会魔化?封印还有甚么我们要帮忙?”
念磬宜微微笑道:“实则那小子当年共下了三层禁制……不过无妨,不须多劳烦你们,剩下的我来处理就好。”
荒帝又微有些紧张地看了地上的凤澜舟一眼,转向凤辞华:“我看我们还是趁这个大的没醒过来先跑!他刚才的模样我绝对不要再看第二遍。”
但在荒帝提步之前,凤澜舟已然睁开眼,先看到面前的念磬宜,鄙薄地转过眼去,却又看到盯着自己的两名活人。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得勉强欠一欠身,道:“多谢二位援手。”
荒帝“哈”了一声,飞快地说:“不必不必。”凤澜舟又看见他挨过头去低声地向凤辞华说了些什么,不过想也是些无聊话语罢。
眼前这位荒帝虽然亦有些西凤血统,但如当年念磬宜的儿子一般,依然是像念家人较多。
他的皇后正是自己的血亲,两人贴鬓擦腮,与自己以往不同,亲密不是装的,亲爱也不是装的。
看来自己毕竟是输了,念磬宜终其一生的目的已然达到,哪怕曾受过那样的屈辱,自己的子孙却连憎恨的权力都不再有。
但反过来,也许不需要背负憎恨重担的他们才算是真正为自己活着。
念磬宜从肩侧靠近来,笑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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