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光帝封西平郡主玄若霞为辰妃,位列四妃之首,赐漪兰宫。其纳妃仪式除没有“纳彩”、“大征”两道程序外,其他环节均与迎娶皇後之礼一样,而隆重程度更是有过之而不及。
辰妃入宫後,深得圣宠,皇帝连续宠幸一月有余。还因为辰妃闺名带个“霞”字,将丽嫔住的流霞宫改赐予辰妃。不久之後,又让辰妃协助皇後管理後宫。
这样的隆宠前所未有,後宫嫔妃焉能不妒?可惜辰妃出身高贵,青海王正得皇帝器重,辰妃又贤惠大方,一些不得宠或是出身不好的嫔妃开始向她示好,慢慢在她身边聚起势力,锋头直逼皇後。
後宫波涛暗涌,朝堂还算太平。青海王回了藩属,而小郡王玄天赐则留在京城,由皇帝亲自选拔饱学之士教导功课。步随云陪玄天赐一道留了下来。
留下了玄郡王,皇帝还想留齐王世子。齐王生怕世子闹出事被人抓了把柄,只得亲自留下来,搬进御赐宅邸,让世子回藩属。
七月流火,热浪掀天。
生病滞留的信王木永桢终於进京觐见。墨钦与他故人相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常常单独在昭文阁密谈。
某天,皇後突然来兴致,在凤仪宫设茶宴招待各位嫔妃。辰妃虽然得宠,但是在皇後面前始终恭敬,跟她亲近的嫔妃也不敢造次。後宫的女人们在凤仪宫一派亲密和乐地喝茶。
席间,皇後笑叹道:“难得今儿姐妹们都高兴,光坐著喝茶忒没意思,有些玩耍儿助兴才好。”
立刻有人提议投壶,又有人提议双陆象棋。皇後只说玩老了,没意思。
丽嫔笑道:“妾倒是有个好主意,保管大家没玩过。”
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她。她笑道:“天圣节上,秋公公琴技超群,真是天上才有的妙音,可惜後来再没机会听了。不如今天叫他来为我们姐妹弹琴。我们也不光听,他弹一段,我们传花,曲停的时候花在谁手上,便罚谁喝酒。”
众人愣了愣,马上有人附和。
辰妃皱眉道:“他是皇上跟前伺候的人,叫他来恐怕不妥。万一皇上要他伺候,找不到人……”
丽嫔打断她道:“辰妃姐姐这可说得不对,他在宫里当差,皇上是他的主子,皇後娘娘就不是他的主子吗?再说皇上和信王去行宫避暑,他又没跟去,岂会这时候要他伺候的?”
辰妃听她连珠炮似的说完,也不接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
皇後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据说秋公公琴技冠绝青龙国,难得他不在皇上跟前伺候,我们姐妹才有机会饱耳福。霞妹妹以为如何?”
辰妃淡淡一笑道:“凭皇後娘娘安排。”
秋宁接到皇後懿旨,忙穿戴整齐带上琴去凤仪宫。一路上有长生撑伞,两人还是大汗淋漓。
长生埋怨道:“这大热天的,弹什麽琴?”
秋宁苦笑道:“皇後大概觉得好长时间没折腾我了。”
“师傅你受得住吗?”
“还好。”按步随云教的内功心法练习一段时间,身体比以前强多了,如果只是弹琴还能支撑。
到了凤仪宫门口,远远见刘德等在门外,秋宁对长生道:“你在这里等,免得让人说我轻狂。”
秋宁走进凤仪宫设宴的西阁,向众位嫔妃行过礼後,皇後指著西阁门口的一棵石榴树道:“秋媚音去那里弹琴吧。”
不少嫔妃在心里暗暗咋舌。让他到太阳底下去弹琴?她们坐在设了冰盆的屋内,喝著冰镇的酒水、解暑的茶水,还觉著有些热,这在外面曝晒能撑得了多久?这不是成心整人麽?
秋宁恭敬答应,抱著琴坐到石榴树下,开始弹琴。这石榴树是新移栽过来的小树,枝叶还没长齐,秋宁整个人暴露在太阳底下,不过才弹了一支曲,汗出如浆湿透了衣衫鬓发。
辰妃打赏他了一大杯酸梅汤,喝下去略微舒畅了一点儿。他忙打叠起精神,弹了秀嫔要他弹的曲子。
弹了快一个时辰,秋宁眼前一阵阵发黑。西阁内的莺声燕语,听在他耳内犹如天外魔音,刺得脑门生疼。他用力咬著嘴唇,想保持一丝清明。可是任谁都听得出他的琴声越来越滞涩。
皇後的眼神渐渐变得犀利。秀嫔和丽嫔交换了一个眼色,露出得意的笑容。
忽然“!”地一声,辰妃手中的杯盏落到地上。辰妃杵著头一脸痛苦道:“皇後娘娘恕罪,不知怎的,妾难过的紧。”
她身旁的贴身宫女忙道:“启禀皇後娘娘,辰妃娘娘怕是中暑了。”
辰妃扶著额角,又是难过又是歉意地道:“妾一向耐不住暑热,今天出来的时间长了些,所以不舒服……哎……真是扫了姐妹们的兴。”
皇後安慰了她几句,便叫人送她回流霞宫。
这时有接到她眼神示意的嫔妃道:“既然辰妃娘娘不舒服,我们也叨扰皇後娘娘那麽久,不如妾陪辰妃娘娘回去,让皇後娘娘好好休息。”
这一开口,马上有人应和,纷纷向皇後告罪。
皇後面无表情地扫了众人一眼後,才笑著点点头,“今天先散了吧。大家都回去休息,我们姐妹改天再聚。”
辰妃半倚在宫女身上,有气无力地道:“既然散了,让秋媚音回去吧。这麽晒著,要是也中暑了可不好。”
皇後眸中厉芒一闪,“辰妃妹妹想得真周到。”
辰妃落落地向她行了礼,“这是妾应该做的。”
待人走光了,皇後在座位上看看辰妃坐的位子,又看看秋宁弹琴的地方,一阵冷笑。
丽嫔在旁愤愤道:“辰妃根本是护著那贱人!”她因为辰妃得了流霞宫,只得搬去与秀嫔同住,因此特别嫉恨辰妃。
秀嫔愁眉不展,“那贱人已经很难对付了,又来一个辰妃。”
皇後淡淡道:“今天整治那贱人只是为了出气。其实也没甚意思,你们也该想想,做些有用的事。”
秀嫔为难道:“什麽事才是有用的?”
皇後柳眉一竖,生气道:“什麽都来问本宫,要你们进宫有何用?”
秀嫔低下头,抿著唇不说话。
丽嫔凑到皇後耳边低声道:“妾命人给辰妃用了红奈花,保管她不会比娘娘您先有身孕。”
皇後嘴角带笑,点了点头,“你还算聪明。”她又对秀嫔扬了扬下巴,道:“如今最紧要的是怀上龙裔。而且不能让那起贱人抢先。不知道父亲找的那位名医何时才能到?”
end if
☆、倾国太监(二十)故人别
秋宁跟在辰妃贴身女官素琴身後,穿过廓廊,来到北面的香阁。
素琴对秋宁低声道:“秋公公稍等。郡王在里面和娘娘说话。”
秋宁点头。屏息立在门前。
屋里传来玄若霞的声音:“随云哥哥可帮我喂云儿了?”
“他每日都喂呢。”玄天赐尚有些稚嫩的清冷声音传来。
玄若霞长长叹了口气。
“姐姐若想他们,我叫随云哥哥带云儿来看你。”
秋宁听到这句话,悚然心惊,忙向四周看了看。
素琴掩嘴笑道:“公公放心,能进到这里的,都是娘娘的心腹。”
秋宁放下心来。知道玄若霞表面活泼天真,心计手腕却还在皇後之上。
只听玄若霞郁郁道:“算了。见了又能如何?再说这个时候也不安全。我只是担心随云哥哥的身体。”
玄天赐有些蔫蔫地道:“他这段时间确实不好。劝他也不听。”
秋宁一怔,步随云生病了吗?
因为春狩发生行刺,墨钦加强了护卫,他没再潜进宫,秋宁也不方便出宫。算起来,两人自玄若霞封妃後就没见过面。
“他哪里是个听劝的?天赐,你也大了,多替随云哥哥分担些,不要什麽事都靠他。”
“我明白。”
姐弟俩又随意聊了几句,玄天赐告退。
他在门口见到秋宁时,愣了愣,随即微微点头算是招呼。未等秋宁进门,他突然道:“秋公公请留步。”
秋宁微微愕然道:“郡王有何吩咐?”
玄天赐一脸别扭,眼睛也不看人,只盯住对面墙壁道:“那个,你有空去看看病秧子。要不然他动不动就哭,烦人得很。”
秋宁莞尔一笑,道:“多谢郡王提醒。我有空定会去看他。”
玄天赐一边答应,一边扭头跑了。全无平素端方之态。
秋宁进到屋内,素琴将门掩上。
只见玄若霞身著浅绯色襦裙坐在绘有青色山水的茜纱窗下,一面弹琴一面哼唱一首陌生的曲子
“蓝蓝的白云天,悠悠水边柳。玉手扬鞭马儿走,月上柳稍头……
飞针走线荷包绣,相思在心头……风儿清,水长流,哥哥天边走,妹妹苦等候……”
秋宁第一次听到这种小调,别有一番缠绵情调在其中。
玄若霞弹了两遍,琴音总是不准。她丧气地推开琴,抱怨道:“这琴恁不好弹,要是随云哥哥在就好了。”
秋宁上前几步,道:“娘娘可否让奴才试一试?”
玄若霞起身让出位子,秋宁道声罪,坐下将刚才的曲子弹了一遍,稍有些生涩,调却很准。玄若霞让他再弹一遍,自己跟著轻声唱起来。
玄若霞唱得动情,道不尽意切思绵,缱绻情怀。
秋宁被她的歌声打动,生出些惆怅。
玄若霞唱完後,目光在他脸上转来转去,忽地叹道:“怪不得他喜欢你,果然是妙人。”
秋宁心头一跳,脸上露尴尬道:“娘娘说笑了。”
玄若霞展颜笑道:“不许弹这首曲子给别人听。皇上也不许。”
秋宁被她小孩似的态度逗笑,忍住笑道:“奴才遵命。”
玄若霞从案几旁起身,笑问:“昨日秋公公中暑了吧?可好些?”
“多谢娘娘记挂,奴才已无大碍。昨日多亏娘娘解围,要不然还不知会被皇後如何整治。”秋宁按规矩行了个礼,心里也是真心感谢她的维护。
玄若霞鄙夷地哼道:“以前听说皇後刚烈耿直,没想到也是拈酸吃醋之辈,太小家子气了,亏她在朝中还颇有威望。”她站起来从靠墙的长案上拿过一只盒子递给秋宁,“你看这个。药师国的人应该分辨得出它的材质。”
秋宁接过那只鎏金缠枝牡丹嵌宝盒,打开来看,是一盒膏状的芙蓉硝,即可敷面又可做口脂。秋宁仔细嗅了嗅,在清淡的香气中有一股淡淡异香,不确定地道:“有红奈花,用沈香和贝母把它的味道盖住了。”
玄若霞赞许地点头。
秋宁脸色一变,“有人要暗算娘娘。”
玄若霞接过盒子拿在手里把玩,露出狡黠的微笑道:“无非是怕我怀孕,我还不想呢。这些人真蠢,下药这种把戏打量别人不知麽?如药师国那般用药才是最最高明,一点痕迹不露。你在皇後那里动了手脚吧?要不然皇後四年还没有身孕?”
秋宁故作讶然道:“奴才怎敢算计皇後娘娘!”
玄若霞翻了翻眼皮,“你就装吧!我观察好多天了,皇後喜欢喝珞浆,一定有什麽东西和它反冲能致女子不孕的,等我哪天问随云哥哥去。”
秋宁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道:“原来步先生如此博学。”
这时素琴在门外低声道:“娘娘,人到了。”
玄若霞对秋宁笑道:“想见你的人来了。”
一位宫女闪身进屋,向玄若霞行礼问安。
玄若霞几步过去将她扶起,略带些责备道:“你我何须这般。”然後将那宫女往秋宁方向推了推,笑道:“快去里间,有什麽话尽管说。我替你们守著。”
那宫女抬起头对秋宁粲然一笑。
秋宁这回是真讶然了,“蓝玉?你……”
念秋不等他说完将他拉入里间。
“你认识辰妃娘娘?”秋宁看玄若霞和她似乎十分熟稔,甚至还助她进宫,更加疑惑。
“娘娘还在宫外时,曾女扮男装到万花楼听曲,与我甚为投契。蒙娘娘不嫌,愿与我这样的风尘中人相交。如今实在是有急事,我才托了步公子求娘娘让我见宫与你相见。”
秋宁见念秋面色悒郁,忙问道:“你有何急事?”
念秋抬头久久凝望她,眸中尽是遗憾、不甘、难舍、担忧,千回百转,欲语还休。
“蓝玉……”秋宁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你、你别做傻事。”
念秋收回目光,凄然一笑,忽然退後两步,敛衽行礼,道:“我是来向你辞行的。念秋今日别後,山高水远,望宁哥哥珍重。”
秋宁蓦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你在说什麽?什麽辞行?你要去哪里?”
他走上前想去握她的手,她却往後退开,颤声央求:“宁哥哥,你就成全我的一片复国之心吧。”
原来齐王世子齐敬之自敬春节见过念秋後,一直念念不忘,即使皇帝封了青楼生意,他也千方百计寻到念秋。念秋等人原想捉了他对付齐王,却被步随云撞破,阻止了他们的计划,反说服念秋放长线钓大鱼。
到齐敬之离开京城回藩属时,已经离不开念秋,非要带她一起走。念秋欲擒故纵有意推搪,这齐敬之犯了大部分男人有的毛病,越是得不到越是珍贵,人已经快到藩属,还派人抬了彩礼来赎念秋,还要行娶妻之礼迎娶念秋。念秋已答应他,明天便启程去齐王属地。
秋宁听她说完,心里沈甸甸的。有念秋在齐王府中接应固然方便以後行事,可是齐敬之好色荒淫、齐行忌多疑残酷,念秋在齐家又岂是容易的?然而,眼前的念秋一脸坚决,分明是下定决心。以她执拗的性子估计劝也无用。
秋宁沈默良久,方涩然开口道:“你想好了吗?”
念秋毫不犹豫答道:“想好了!”
她见秋宁脸色沈重,反过来安慰他道:“辰妃娘娘未进宫前也有心上人,她是为了家族才入宫的。我身负国仇家恨,她能做得,我就做不得麽?步公子曾对我们说,我们杀了齐王不过是砍了他的枝叶,并没断他的根。齐氏势力如此之大,要对付我们轻而易举,当时我们和天玑阁想凭江湖势力报仇,实在是太天真了。何况……”
她看了看秋宁,停住不说。
“何况什麽?”秋宁淡淡问道。
念秋绞著衣带道:“何况废帝下旨视我们族人为妖人,世人对我们才如牲口一般任意打杀贩卖,官府也不追究。如果皇帝不昭告天下为药师国平反,杀了齐王也改变不了族人的命运,更罔论复国。如今皇帝登基好些年了,也无为我族人平反的打算,我们何必再指望他?”
念秋说的话,秋宁不是不明白,不是没考虑。这些年,他在墨钦身边旁敲侧击想说动墨钦为药师国平反,但墨钦根本听不进去。
而今天念秋的话像是撕开了遮挡秋宁看清事实的布幔,冷酷的现实之光照射进来,让他躲都躲不掉。秋宁一时间生出无数头绪,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叫嚣:“不要再相信他!不要再依靠他!”
念秋见秋宁的脸色猝然变白,眼睛直愣愣地望著地板,吓了一跳,惶然解释道:“宁哥哥,我……其实这只是我的想法……”
秋宁苦笑道:“这大概是大家的想法吧?只是弑君非同小可,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再说我们与玄家不过是互相利用,他们能否兑现承诺还不一定。”
念秋点头道:“长老们也只是答应和玄家共同对付齐王,其他事以後再说。不过我以为步公子和娘娘是可以信任的。”
秋宁目不转睛地盯了她好一会儿,才叹道:“步随云怎会连你也笼络了?”
念秋面色微红,辩解道:“并非笼络,实在是步公子对我们族人照顾有加,少主在玄家吃穿用度全与小郡王一样,娘娘又是那等豁达良善之人。且不说步公子武功高强独谋善断,单他们行事都比很多达官贵人要厚道得多。”
秋宁暗自叹息,玄家,还有步随云、玄若霞,哪个是厚道之人?或许是玄家更擅於笼络人心,或许是他们更重情重义,到底是哪一种,此时也看不清。不过族人和自己承他们照顾良多,这份情意越滚越大,不知何时能还清。
他不再提玄家之事,只叮嘱念秋去齐氏藩属要小心的事项。又说了一盏茶的时间,玄若霞在外面咳嗽了一声。
念秋取出一只香囊放在秋宁手里,万分不舍地流下眼泪,“宁哥哥,我走了。你保重。”
秋宁想替她拭泪,伸出手,触到的只是她飘拂的碎发……
回到妙音阁,秋宁手握念秋的香囊陷入回忆。往事如潮,在他心中翻腾,那种早已浸润肺腑的悲凉一寸寸铺开,随即化为满腔怒火。他紫色的眼眸染上了一层冰冷的寒气。
恰逢苏忠端茶进来,被他的目光惊了惊,茶盏在盘子里发出轻微碰撞之声。
秋宁醒过神来,对苏忠小声讲了念秋的事。
忽然,秋宁眼光锐利地看向门帘,苏忠顺著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门帘轻微地动了一下。
苏忠转身走向门口,外面传来一阵轻微急促的脚步声。趁著门外之人匆忙离去之际,苏忠展开轻功,旋即到了门口,悄悄往外望。
“是谁?”
“瞧著像小秦子。”
“这孩子来了一段时间,并无不妥……你叫长生偷偷盯著他。”
第二天长生向秋宁报告了小秦子的行踪。
秋宁思索了一刻,问长生:“我记得小秦子是因为母亲病重才进宫当太监的?”
长生点头道:“他很孝顺的,俸禄全拿回家,有什麽赏赐自己也不留。”
秋宁心思一转,计上心头。他附在长生耳边悄声道:“你去流霞宫一趟,告诉辰妃娘娘……”
end if
作家的话:
最近工作太忙了,几乎没时间精力写文,窝要像海绵一样挤挤挤时间,争取不断更!!!!雄起才是硬道理!!!!
☆、倾国太监(二十一)香囊计
锦绣宫外僻静处。小秦子对著丽嫔的贴身宫女珍儿嘀咕。
珍儿听得睁大了眼:“你可看仔细了?”
“我看得很仔细,有个绣了诗的香囊,师傅天天捏著。我连他藏在哪里都看清楚的。”
珍儿惊喜道:“真的?”
小秦在认真道:“事关重大,我怎麽敢乱说?上回师傅喝醉了就叫念秋,第二天就把荷包当宝贝似的。”
珍儿暗忖这小秦子是个谨慎的,而且秋媚音好像和外面的粉头有些首尾,听说那粉头从了良,他难过也正常。
她露出笑脸,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碎金子悬在小秦子手掌上方,“你替丽嫔娘娘办好事,她不会亏待你。”
小秦子眼瞪得老大,望著金子都要流下口水了。
他想去拿金子,珍儿将金子收回,拖长了声音道:“你要是办砸了,或是走漏风声……”
小秦子一把抓住她的手,盯著她握紧的手掌道:“我哪敢啊?我家人还在娘娘手上……”见珍儿柳眉竖起来,忙改口央求道:“我一定会好好替娘娘办事,珍姐姐疼我……那个,赏了我吧?”
珍儿手一松,金子落到小秦子手上,“你可记住了!回去好好盯著,有情况随时来禀报。”
小秦子捧著金子,眼眯成缝,忙不迭点头道:“记住了、记住了……我现在就回去盯著。”
等小秦子欢天喜地离开後,珍儿才回转锦绣宫,去向丽嫔禀报。
……
昭文阁内,墨钦正聚精会神批改奏折,秋宁安静地立在他身旁,不时地为他添茶倒水。
忽然在门外的长生急匆匆地蹩进阁内,对著秋宁打手势。秋宁悄悄走过去与他低语了几句,转身回来向墨钦禀报道:“启禀圣上,皇後娘娘要奴才即刻去妙音阁一趟。”
墨钦看著手里的奏折问:“她叫你去干什麽?”
“这个奴才不知。多半是宫里的事。”
“嗯,去吧。事情讲完就回来。”
“遵命。”
秋宁带著长生、苏忠匆忙回到妙音阁。皇後、辰妃及几个品级高的嫔妃已经在妙音阁等候。看这阵势便知道是要兴师问罪。
秋宁请过安後,皇後慢吞吞地道:“有人向本宫奏报,说你私通妓女,还私下传递定情之物。本来嘛,宫规是不管内侍的这些事,不过秋公公身份不同,这事是万万行不得的。”
秋宁顿首道:“启禀皇後娘娘,奴才并未与任何女子有私情,至於私传物件更无从谈起。望皇後娘娘明察。”
皇後托著茶盏吹了吹茶沫,仍旧慢慢地道:“有没有总要查一下,要不然本宫如何服众?既然说你私传物品,就搜搜妙音阁,搜不出什麽,本宫就当这事是流言,不予追究。”
秋宁脸色蓦然一变,慌乱中脱口:“皇後娘娘……”
皇後双眸精光闪烁,微笑道:“秋公公有什麽异议麽?”
秋宁的双肩颓然沓下,无力无助、甚至带点绝望道:“奴才不敢。”
皇後笑意更浓,丽嫔和秀嫔交换了一个眼色,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一直不发一语的辰妃道:“这种事还是禀报皇上一声,毕竟秋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要处罚也该由皇上来罚。”
秋宁抬起头看了辰妃一眼,又垂下头,并无任何欣喜之意。
皇後眉头高挑,一字一句道:“陛下来处置最好。”随後吩咐刘德去请墨钦。
过了一盏茶时间,皇帝的龙舆来到妙音阁,墨钦气冲冲地进来,对皇後冷声道:“朕的後宫就这麽多事吗?三天两头闹,当朕的时间很多是不是?”
皇後福了福,不急不徐地道:“原本这种事不该惊动陛下,是辰妃说秋公公是陛下身边的人,还是由陛下来处置,妾想是这个理,所以才请陛下过来。”
墨钦看了看秋宁,语调稍微缓和一点,道:“那就搜吧。”
他话音刚落,刘德等几个皇後的亲信便开始翻妙音阁的东西,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有人捧著一只香囊呈到墨钦跟前。
秋宁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声音悲切地道:“皇上明鉴,这不是奴才这里的东西,奴才是冤枉的。”
丽嫔忍不住喝道:“东西都搜到了,你还狡辩?”
一旁的辰妃一脸骇然地望著香囊,然後不顾礼节地抢过来翻来覆去仔细看了几遍,随後扑通跪倒在地,面色苍白,声音颤抖地对墨钦道:“请陛下为妾做主。”
众人被她的举动惊得摸不著头脑。
墨钦的目光从地上跪的两人扫过,落到皇後脸上,“皇後说秋媚音与妓女私通,这香囊乃是妓女私授与他的?”
皇後被他声音里的凝重及隐含的怒气怔住了,心里直打鼓,嘴上回道:“是有人向妾这般禀报。”
墨钦双眼微眯,面沈如水,道:“不知是谁向皇後禀告的?”
皇後迟疑了一瞬,还是咬牙道:“是丽嫔。”
“秋媚音的事,丽嫔又如何得知?”墨钦看著丽嫔问。
丽嫔是早想好说辞的,於是不慌不忙地跪下道:“启禀皇上,这事也是凑巧,乃是妾身边的珍儿与秋公公身边的小秦子进宫前是邻居,珍儿托小秦子给家里送过中秋节的东西,小秦子回来偶然对她提起秋公公私赠之事。珍儿也是想这事不名誉才向妾禀报,妾觉得这种事有损皇上圣誉,就禀报了皇後娘娘。”
辰妃一面拭泪一面颤声质问道:“丽嫔,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毁我名誉?”
丽嫔奇道:“这事与辰妃娘娘有何关系?”
辰妃举起手中的香囊,恨声道:“这乃是我绣给陛下的香囊,里面还有我和陛下的东西……怎麽会在秋媚音这里?怎麽变成妓……别人私赠之物?你倒是说说这是怎麽回事?”
丽嫔偷眼看墨钦,见墨钦脸色黑得如泼了墨汁,眉头拧成川字,看模样那香囊确实辰妃之物,而且墨钦还非常熟悉。
她心里咯!一下,可到了这时候,只能硬扛,“辰妃之物,如何会在秋媚音处搜到?”
墨钦怀疑的目光落到秋宁身上,秋宁哀求地迎上他的视线,“启禀圣上,奴才实在不知辰妃娘娘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妙音阁!请圣上明察!”
辰妃更是哽咽难言,头上的钗环发出叮咚碰撞之声,“请陛下为妾做主!”
墨钦搀起辰妃,安慰道:“爱妃别急,朕定会为你做主。”然後他寒声喝道:“带小秦子来!”
小秦子被推进来的时候,抖做了一团,跪在地上连问安的话都说不全。
“是不是你说的妓女私赠香囊给秋媚音?”
“奴才……奴才……没、没说过!”
丽嫔身边的珍儿立刻跪下来指著小秦子道:“阉货,明明是你告诉我的!”
墨钦冷冷道:“大胆奴才,朕让你说话了吗?掌嘴!”
常贵上前啪啪几个耳光甩到珍儿脸上,珍儿的脸顿时肿起老高,血丝顺著嘴角流下来,趴在地上直喊“冤枉”。
小秦子吓得一个劲儿磕头,直把额头都磕出血来。
皇後看著眼前一幕,直觉有什麽地方不对,看著秋宁和辰妃一个神情哀怨、一个哭得伤心,她的手在袖中越握越紧。
墨钦仍然冷冷地道:“这狗奴才胆敢欺君,拉下去杖毙。”
小秦子面色铁青,突地扑过去抱住秋宁,哭道:“师傅,我对不起你!实在是丽嫔娘娘扣了我的家人,要我陷害你啊!你原谅我,求求你啦!我知错了!”
他的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脸色大变。
墨钦手中的茶盏掷到丽嫔面前,溅了她一身茶水,有瓷渣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醒目的血痕。
“到底是怎麽回事,从实招来!敢有一句不实,当即处死!”墨钦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如一击霹雳,令屋里的空气都颤栗起来。
小秦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丽嫔娘娘让奴才把这个香囊藏在师傅屋里,如果有人问起便说是妓女给师傅的定情物。如果奴才不照做就要杀了奴才的家人!奴才实在不敢欺君,求陛下饶了奴才!实在是为了保住家人性命,奴才才一时糊涂啊!”
丽嫔气得浑身乱战,眼内似能喷出火来,不顾御前失仪腾地站起来,朝小秦子冲过去,“你这狗奴才血口喷人!”
秋宁闪身挡在小秦子面前。丽嫔看到他的紫眸中闪过一丝轻蔑讥诮,怒火直烧到脑门,一把抓向秋宁的面门。秋宁微一侧头,指甲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旁边的长生等人忙上来硬架住丽嫔。丽嫔还在骂:“贱人!狐媚子!”
墨钦气得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喝道:“来人!把丽嫔关进冷宫!如此失仪,朕看她是疯了!”
长生等人正要把丽嫔拖出去,皇後喝道:“且慢!”
墨钦怒气冲冲地看向皇後。
不等他开口,皇後走到他面前深施一礼,道:“今天之事实在是妾管理後宫不利,妾请陛下治不察之罪!不过,只凭一个阉人的话就定嫔妃的罪,实在不妥。请陛下准妾查清楚!”
小秦子吓得面如死灰,一团地缩在秋宁身後。
墨钦压住怒气道:“是该查问清楚!皇後要如何审,今天便当著朕审吧!”
皇後知道皇帝不信任自己,也不多话,面向辰妃道:“辰妃妹妹,本宫有一事不明。既然这香囊是妹妹的私密之物,丽嫔又如何能拿到?还有,丽嫔说有人私授秋媚音香囊,她若有心陷害为何非要拿妹妹的东西来充数?不过是个香囊,谁人不会做?她非要拿别人一眼就能认出的东西?”
她的话音一落,墨钦脸上的怒气少了一些,露出疑惑。
辰妃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後来还是低下头,不语。
墨钦看向她道:“爱妃有话,但说无妨。”
辰妃一脸为难,吞吞吐吐地道:“妾听说丽嫔对秋媚音……一直心怀不满……而且……而且……”
“而且什麽,妹妹倒是说清楚啊。”
“是啊,爱妃有话直说便是。”
辰妃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妾前几天在平素用的芙蓉膏内发现了红奈花,妾将流霞宫的人审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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