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病娇的你今天也是娇滴滴哒带着美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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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记事本】
第叁页,第十四段:
一瞬一生。
我们在寄体的思想中沉浮,随着对方的记忆片段缓慢融入,感她所感,想她所想,仿佛是由她在成长过程中私下孕育出来的第二人格,又像是投入到了一款逼真的全息游戏当中,只能看着她或我在她的过去与衍生的未来中痛苦挣扎,既高高在上,又卑同蝼蚁,就似是觉醒了自己前世的记忆,经历了一场奇特的轮回。
而接下来,为了防止衍生的未来成为现实,我们便在她们以为的重生中接掌她们的身体。或者执行任务并不纯粹是出于主神的强制,而是由于我们在这种奇特的轮回中迷失了自我,误以为是自己穿越到了自己的前世。
因此,在我们之中,有人开始称自己是:轮回者。
……
Ж
习以为常的事物往往会被堆积在乏人问津的角落。
站在司徒锦的两轮平衡电动车上,黑发少女从后方紧紧的环拥着对方的腰,由于交通工具立面较小的关系因而双腿合拢并以其相当拘谨的姿势透过她哥哥的下胯与之双脚齐平接踵,甚至不得不在两轮平衡电动车行驶的过程中全身紧贴着对方,由着稍有颠簸的路面状况于此毫无间断的与其后背相互摩擦。
这简直是羞耻play,价值数万软妹币的交通工具换来的竟然是如同挤公交车般的待遇,明明这本来就是部单人体感代步车,现在偏偏要用来充当双人交通工具,随时随地都在想方设法的思考着如何顺其自然的占自己妹妹便宜的病娇哥哥也是挺拼,恐怕他早在当初准备购置交通工具的时候便已经从中挑选好了尺寸适宜恰好刚够两人能踩的型号。
黑发少女低垂着眼眸,偏首侧靠着少年的背,白皙的面上隐隐泛着一层粉嫩的瑰色。
思及先前司徒锦在推出单人体感代步车时企图向她不着痕迹的卖弄可怜的意向,黑发少女即刻顺着司徒绫的心情果断的向对方表达出她之于他的怜惜,并且直至现今都始终保持着欲言又止的情绪和态度。
其实司徒绫的分析中还有一则最显着不过的矛盾,假设她哥哥真能神通广大到冲着她身边的人下手,那么早早被祖父赶出家门的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件事的?尽管司徒锦是想通过目前的交通工具来向她表达他相对以前就连上下学都会有专车负责接送的窘迫,然而从他能够用得起体感代步车而且还是造价不菲、性能优越的那一款品牌和型号的情况来看,可见他在被祖父赶出家门的同时也绝非真的变得一穷二白。
〖这也是我重生前以为是他自己执意要搬出祖宅的根本原因。〗
【Unbelievable.】黑发少女一面自她哥哥后方紧张的拽紧他的校服,一面在自己的思维意识中朝着她目前这具身体的正主翻了个白眼,【让我们来换个方式考虑怎么样,甜心?你哥哥他觉得你应该知道你们祖父曾准备改立继承人的事情,无论是在你重生前还是重生后。】
〖他还是在试探我?〗司徒绫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的哥哥是一个喜欢骑着价值数万软妹币的体感代步车在街上四处浪的人吗?】黑发少女在心中不以为然的嗤道:【那既是试探,也是暗示——快点来关心我啊混蛋!难道我不带保镖玩的独自用体感代步车上下学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无法判断妹妹的智商是不是又下线了这到底应该怎么破?!一箭双雕以及后续打凤牢龙的精灵球妹妹捕捉计划竟然全都失败了岂可修!虽然他试探加暗示的结果在你重生前其实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精灵球是什么鬼!口袋妖怪里才没有妹妹这种神奇宝贝吧!?〗
司徒绫不快的回答道:〖你刚刚可是毫不在意的用着我的身体和脸在我哥哥面前表现出了一副害羞腼腆吞吞吐吐的样子并打从心底里的鄙视了我还讽刺我哥哥是个可怕的病娇啊,你这个被你本尊分裂出来以后又自主二度精分的心机婊!〗
【哦,】黑发少女不咸不淡地应道,【你开始摆脱睁眼瞎的状态了。】
〖竟然还不要脸的承认了!〗司徒绫不敢置信地说道。
黑发少女罔若未闻地兀自搂紧了司徒锦的腰,即使对方现在无法观察她的神态,但她依旧维持着一种介乎于羞愧和愠恼之间的表情,可谓相当的具有职业操守。
安瑞私立高校。
尽管澪叁本次任务的事件主体发生在校园,但与一般校园小白文不同的是:安瑞私立高校虽然也是一间经由土豪注资的民办高校,在师资和教材等方面更有着其得天独厚的优势,哪怕在地理位置与环境建设上也是一般高校所无法相媲,但它并不是漫画、电影中那些四处充斥并宣扬着贫富差距或校园暴力的所谓贵族学校,至少那里没有F4、X王子,也没有夸张到近乎等同于一座都市或岛屿的恐怖占地面积。
席远寒的父亲是安瑞私立高校的理事长,而他母亲则拥有一家极其着名的文学出版社。他的祖父是Z市着名的商业大亨,外祖则在市教育局担任局长——这两家结合虽不能与首都的顶级豪门、簪缨世家相比,但在这个繁华熙攘的一线城市中却也是根基深厚,可谓政商联合。
而司徒家本来是以医药方面的生意起家,只是自从他们的父亲在国外另谋发展以来,国内的相关事务反倒是慢慢地又转回了他们的祖父手里。尽管他们家与许多医院、药店乃至是官方都有合作,可前些年的时候却在他们父亲的主张下对各项医药科研项目投资了不少钱,纵使家里的底子仍在,祖父更在这之后干脆淡化了与这些无底洞之间的往来,然而家里的资产到底也是锐减不少。
“待会我送你去教室。”
司徒锦将车驶进校道,目光在扫向那双环住自己腰际的小手时不禁微微闪了闪。
两兄妹几乎是一到校门口就遭到了其他人的隐秘围观,等司徒锦再一路从私人置物柜将司徒绫送到她所在的一年级教室里并为她鞍前马后的又放书包又取文具用品的时候,校内私下里流传的小道消息早已自“被公然无视的未婚妻”等种种不一而足的幸灾乐祸转变为了攸关于“有司徒锦这种既好看又温柔的哥哥真是很棒”的羡慕嫉妒恨。
“小哥,今天放学要我等你一起回家吗?”
她站在自己的座位旁,抬眸看着正在为她忙碌的兄长,心里忍不住又是软上了几分。
虽然司徒绫并不曾听闻其他人当着她的面谈论有关她的事,不过她还是能够想象她们究竟是怎么看待她的,微Book上的蜚语纷纷不外如是,然而倘若有什么东西是司徒绫重生了一世真正得以能够看开、想通的,那便是她终究学会了怎样无视除却在意之人以外的其他旁观者的想法或态度。
世界或以善恶看你,可它未必是真正将你放入它的眼中。
无论是嘲讽、讥笑也好,不管是同情、怜悯也罢,抱打不平的直言与落井下石的评价同样都不过是闲来无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当真觉得旁人不屑你、轻慢你便肯定是在刻意针对你,那么你也委实活得太自我中心了一些。
“只有今天才和我一起回家吗?”
司徒锦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而后扯了扯她的脸颊,轻笑道:“如果你下课了可以直接来我教室里找我。”
“知道了。”她睐了他眼,应道。
直到司徒锦慢步走向门外,教室内才又响起了稀稀疏疏的私语声,然而或许是剧情的力量在作祟?命运将她与女主角安排在同个班级,而司徒锦不过是第一次来她的班级,却在即将离开前恰好撞见了正在教室门口从踌躇不定转变为一往无前的袁晓晓。
——那的确是名副其实的撞见。
黑发少女好整以暇的端坐在座位上,姿态悠然且优雅,即使是连从笔袋中取出铅笔与美工刀的动作都仿佛是一副定格了时光的名作。她今天的第一节课是美术课,照理来说事事都愿为她处理妥帖的司徒锦实在不可能还需要她亲自来削铅笔才是,事实亦是如此,笔袋中整齐摆放的俱是早已准备完好的各型铅笔,自最深的软墨到最浅的硬墨,哪怕是在纸张上附着力稍强的炭笔亦并无落下。而黑发少女却仿佛恍若未见似的从中择其最硬最浅的10H铅笔垫着纸巾就此轻削,纵使这款铅笔在美术课上极难用到,可她反是将它削减得越发尖利,如同掩埋在她清凌眸光下讳莫的戾意。
于此同时,发生在教室门口的邂逅剧目仍正如火如荼的持续上演。
司徒锦眼见有人站在教室外霍然向他冲来,避让不及之下只得匆匆扶住门框,顺手把即将摔倒的来人拦腰抱住。虽说他很快就将对方放开,甚至也可以做出撒手不管任对方摔倒的行为,至于他内心的想法到底是如何暂且两说,但身为一个有教养且在外向来表现得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男性,他还是本能地无法在突如其来并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就此对极可能遭难的任意一位女性视若无睹。
“啊!”
被抱住的女孩子出于吓到的关系由此发生一声响亮的惊呼,促使教室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免受其影响。而在落针可闻的一瞬寂寂后,室内因此爆发出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嗡嗡喧嚷。
“怎么回事?司徒学长干嘛要抱着那个帮佣女?”
“呵,看来光是一个席学长并不能够满足她的胃口呢。”
“讨厌,别乱说了,司徒学长只是被她冲撞到,看她快要摔跤才顺手帮了她一下吧?”
“哇哦,前几天才渣完别人家的未婚夫,今天竟然还能有脸当着那位‘别人’的面转而去撩别人家的亲哥哥?我可真是小看她了,这个帮佣女倒是很敢嘛。”
“这下总归是有好戏能看了。”
黑发少女止住了正在削铅笔的动作,转眸瞥向事故地点,恰逢此时她的兄长偏头回看了她一眼,相似的容貌与相似的神情于此一坐一立、并处两端,便连眉目间的冷清亦相差无几,承袭于如出一辙的血脉,空气中霎时仿佛蕴含着某种奇特的、微妙的张力与斥力,就像他们皆是仰望于晴空、深陷于泥潭,而对方则位处遥遥花火彼岸,无一不美轮美奂。
——咕噜,咕噜。
司徒锦转而望向险些摔倒在他眼前的女孩,淡声问道:“你没事吧?”
他仿佛听见有气泡炸裂的声响从他心底里的那方泞泥中挣扎着翻涌而出,一声又一声,絮絮叨叨地反复喃喃着汹湃而又极致压抑的疯狂爱意,如同沼中粘稠的淤泥,充满了污浊、肮脏,铁锈般的血味,以及臭不堪闻的腥气。
“没事没事,”女孩子连忙摆着手羞赧的答道,“司徒学长,真是对不起,我刚才没注意到教室门口的情况,谢谢你扶住了我,多亏有你的帮忙才让我没有摔着。”
“没事就好,下次小心点。”司徒锦冲她点了点头。
他准备离开这里,却又下意识的回头再看了司徒绫一眼,心里不由得生出些许纳罕,此时的司徒绫非但没有跑过来推开袁晓晓向她示威的意思,就连在他受人冲撞时本应付出的关心都不曾有,仿佛对此现状全然熟视无睹,诱得他心下不禁一沉,便是脸上也匆匆闪过几分低沉郁色。
“不会有下次了。”
袁晓晓察觉到他望向司徒绫,神情难免带上一丝难堪。
这当然不是她第一次见到司徒锦,亦不是她第一次与司徒锦进行交谈,否则她不至于在学长这一称谓前加诸他的姓氏,毕竟她并不是那些见到长得比较好看的异性便完全走不动路的花痴,更没心思向任何人套近乎。
袁晓晓曾在入学仪式上见过司徒锦做为年级代表上台发言,随后又因席远寒与她的纠缠而被司徒锦无意间撞破过几次,虽然她当下也清楚对方与席远寒的未婚妻司徒绫是兄妹关系,来自于他的偶有两次帮助也多半是源出于不愿她与席远寒有过多牵扯的缘故,但她仍然是为了他曾有意无意的令她避开席远寒而对他心怀尊重和感激,甚至是相比于此前席远寒单方面的霸道与强势,礼貌且温和的司徒锦显然是在当时更易让她好感倍增。
只是自从席远寒对她表露出不同以来,学校里便总是有看她不顺眼的好事者存在,如今又发生了两人的亲密照被人暴露在了微Book上的事,而她又在今早刚刚与席远寒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此时更是自感再也难以在司徒锦面前抬起头来。
然而对方毕竟是她第一次怀有好感的异性,一时之间猝不及防的亲密依旧让她脸红不已,乃至于情不自禁地暗自留意起了对方的状态,眼见对方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他的妹妹身上,于此同时更是流露出一丝不太愉快的情绪,袁晓晓难免心中惴惴,忍不住想要向对方付诸关怀与抱歉,可是忆及自己现在定位尴尬的处境,又不适合再做出任何易招人非议的行为,因此也只能满心复杂的呆愣在原地,更不知自己究竟该如何是好。
“……学长,你没事吧?”
犹豫了小半晌,袁晓晓发现司徒锦好像并没有转身走出教室的打算,终是启口小声地嗫嚅道。
“嗯?”
司徒锦闻言一怔,反是将悄悄关注着司徒绫的目光撤了回来。他微微笑了笑,略有些漫不经心地答道:“我没事,谢谢关心。”
话虽如此,先前扶拽着门框的手却被他的另一只手恰巧的握住,以不易受人察觉到的方式轻轻的揉按着腕处。
纵使司徒锦本就身手不错,而家族继承人的课程中亦包含着不少防身训练,但手臂在骤然间同时承受了两个人的身体重量以及来自于袁晓晓的冲撞劲力,即便他已经本能性的选择了最为恰当且危害性最小的防范举措,可这依旧避免不了由于肌肉紧绷引至得酸胀发疼,虽然尚没有严重到造成拉伤的地步,然而适时的按摩保护仍然能够使他松快不少,尽管他本不至于难忍到即刻便做出这种动作,盖因它对于面前的女孩子而言显得稍嫌失礼,只是现下他却完全没有心思顾忌这点,反是几乎有大半都在考虑到底如何才能成功引起他妹妹的在意。
事实上,决定也是在一瞬间就完成的。
“唔。”
笑话,面前的女孩子是不是会由于份量不轻而招致他人的谐谑或嘲笑,那与他这个被牵连后还愿意助人为乐的受害者有什么干系?
在司徒锦发出痛呼前,本是好好揉捏着腕处的指掌借由其余部分的掩饰,反向其小指的指关节霍然施力,即使这点扳折小指的痛楚本应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但他还是顺由着自身的心意故意做出闷哼,虽然一方面是为了夺取别人的注意力,避免其他人察觉到他此时的作为,可是归根究底,还是为了试试他妹妹是否确实是能对他目前的情状置若罔闻。
“你受伤了?!司徒学长?!”
然而事与愿违,第一个对此有所剧烈反应的却是距离他最近的人。
袁晓晓的惊叫令本是静静端坐在座位上的黑发少女蓦地放下了铅笔。
“咯。”
那本是很轻微的声响,尤其是当这样的声响正出现在嘈杂的教室中,哪怕她已经动用了对于放下一支笔而言略显得沉重的力度,但它本应该默默无闻地淹死在哗然的人声里,本不至于也不应该如此的惹人注目。
——可它就像是一道尖锐的信号。
黑发少女倏然站起身,徐徐走向两人的位置,沾染了铅粉的美工刀在她白皙而纤长的指掌间反射出森森沉沉的冷光,只是那点冷光完全不及由她气势上的凌厉所使人感受到的寒意,而这份由气势所迸发出来的寒意,又正随着垂落在她身畔因迈步而轻缓摆动的、优美的握有着美工刀的手,而蜕变得越渐锋锐与浓重。
“看来你是真的很想让我成为一名恶毒女配是不是?”
她在司徒锦身旁站定,说话时的语气甚至带着点笑意,看起来极为的平和娴静。这句疑问虽是冲着袁晓晓而去,可语音未落,她反而又朝她哥哥的方位望去,便是连言语里掺杂着的笑意都似是裹挟了点莫名的意味深长。
“离我们远点不好吗?”
依旧是同样的语气,乃至是莫名的意味深长也霍然变得更为明朗起来,她的目光又落回了袁晓晓的身上,“何必上赶着提醒别人你究竟做了什么令别人都觉得难看的事。”
黑发少女一面做着似是而非的讽刺,一面伸出左手勾环住了她哥哥的臂膀,那只与握有美工刀的同样精致而温软的手从他的臂弯处慢慢伸展至他的掌心,宛若攀附、萦绕他而生的藤蔓,以娇小脆弱的嫩芽轻轻触摸着他的右掌指纹。
下一瞬——
司徒锦曾被他自己所扳折的左手小指微微抽搐了一下,连带着其他并没有受伤的手指也不由自主的相继颤抖、瑟缩起来,就像一株羞怯的植物,频频地小声嘀咕着爱语。
而那些由颤抖和瑟缩形成的爱语,伴随着指腹之间的摩挲与掌心相接造就的温度、触感,顺延着指尖上恍惚深入的刺痛一路披荆斩棘的从他的神经末梢传渡到大脑皮层,无形间仿佛有一泓水突然地浸没了他的神智,到处尽是些在他体内轰然作响的气泡声,咕噜咕噜地散发着沉重的腥气,令他既感到冷又觉得热,就像是有一股因频临窒息而陡然升起的战栗充满了他的血液,混合着另外一种迅速膨胀的亢奋,咬得他整个人、整个灵魂都疼到发硬,舔到他整颗心、整个下腹都硬得发疼。
所幸由于一点额外的小心思,比如说为了引起他妹妹的关注,在升入二年级需要重新定制校服的时候,司徒锦特地将自己的尺码放大了一个号。
而为了平复这份情绪和冲动,他不得不将目光定向袁晓晓,态度也从起初的温文有礼忽然转为显然易见的冷淡。
“我没有!你少含血喷人!”
紧接着,是来自于袁晓晓的否认。
察觉到司徒锦微微变化的神色,她下意识的放软了语气,转而认认真真地反驳道:“我并没有想破坏你和席远寒的婚约,在今天以前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之间曾经订过婚,再说如今已经都是什么时代了,年纪轻轻就在家长的主张下订婚什么的,本来就是你们比较奇怪吧?难道你就愿意嫁给你不喜欢的人吗?”
“言下之意,你们还是真心喜欢彼此。”
黑发少女闻言不禁失笑,由于司徒锦在场以及他们现今微妙且复杂的关系倒是也没有诘问对方怎么就能笃定她一点都不喜欢席远寒的意思,只是意有所指的点到为止便就此作罢。
“所以呢?现在你已经知道我和席远寒之间的关系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既然你说你没有破坏我和他的想法,那么你到底是在表达自己准备与他从此划清界限的意愿?还是说你完全不介意我和他之间的婚约,宁可无名无份的抱着真爱当旗帜跟在他背后,也一定要成为我和他之间的第叁者?”
只是,司徒绫也没有因此放过袁晓晓的意思。
虽然她们两人的过节全然不是只字片语足以蔽之,而很多事也根本是发生在她重生前,孰是孰非在她曾做过了那样的动作后亦早已无从辨别,照理来说她实则不必再斤斤计较那些甚至可说是发生在过往中现在则远未确现的可能,但是……她们所产生的矛盾却并不仅仅是隔着一个席远寒。
身为一个受澪叁多有诟病的女配,哪怕司徒绫对其绝对称不上是完全信任,可她对于被澪叁视若为女主的袁晓晓还是有种说不出的膈应,以及警惕和敌视。
更何况,其实只要稍作联想就能够猜到究竟是谁在袁晓晓面前为她注入了“席远寒与她就只是名存实亡的未婚夫妻”这样的认知,这事还能是谁做的呢?然而席远寒这白痴也就不想想,既然学校里的绝多数人都清楚袁晓晓之所以能进这间学校是因为她父母一直都在席家工作的干系,那么有着这样一对父母的袁晓晓又怎么可能会像其他全无关联的普通家庭女孩子一般完全不知道她父母雇主家的少爷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在她进入这间学校前,她的父母就一点没有向她嘱咐过什么吗?
哦,或者袁晓晓确实不知道,即便她的父母曾与她解释过雇主家的情况她也照旧全当耳旁风,但是那又怎么样?不管对方是真不知道还是故作不知,司徒凌一点也不介意就此黑上她一把。
她完全没有察觉到自身或许已经对司徒锦产生了一种与往常截然不同的奇妙占有欲,甚至就连她针对于袁晓晓的警惕与敌视,也有一部分是来源于此。
“另外,微Book上可是把你的家庭情况也做了番介绍。”
而澪叁则必然谨遵司徒绫内心的想法。是故,黑发少女又十分冷淡地轻嘲道:“现在谁不知道你父母是在席家工作?而你却要告诉我,你在今天以前根本不知道席远寒和我订了婚?”
何况学校里喜欢席远寒的女生可不少,纵是不喜欢他的,也多的是爱看热闹的家伙,即便搬弄是非、亲身找茬挑衅者为数不多,可几句闲言碎语、不咸不淡的八卦,哪怕袁晓晓与其他女生谈不到一块,但大致总该道听途说过一些,尽管以前很少有人敢在司徒绫面前说她配不上席远寒,不过她倒也不信她们没在暗地里非议过她与席远寒的婚约。
司徒凌原来相当注意自身在别人那里的形象,重生前即便心里其实厌恶得袁晓晓要死,可是面上却总要维持着矜持又信任席远寒的样子,莫说是如同现在的这番连诮带讽,若是依循以往,恐怕她还得憋着气向其他人证明微Book上的照片、言论全部都是子虚乌有,凭白便宜了袁晓晓和席远寒,让他们在学校里安稳度日,甚少受到流言侵扰,反是她自己却主动跳出来承担这段叁角关系中的话题重心,没缘由的给他们挡枪。
而且上辈子可与现在不一样,按照袁晓晓刚才的表现来看,她必然比以前更早的获悉了她与席远寒之间的婚约关系,说不定还比以前更早的领略到了她自身对席远寒的喜欢之情,否则也不会一点都没有透露出乍闻席远寒身负婚约时应有的惊讶,甚至是由猝不及防的面对她这个未婚妻所带来的慌乱和忐忑,或者席远寒也为此付出了不少心力,要知道袁晓晓在原来可不会与她这么说话,只会在看到她的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的上前向她解释出现于微Book里的照片到底是在一种怎样的情况下具体怎么发生,同时言词恳切并愤懑的向她表示席远寒对她的强迫以及她对席远寒的讨厌,确之凿凿的申明她绝无成为第叁者的可能,字里行间的每个标点符号其实都在挑战她的血压——不然司徒绫也不至于在后来发现了两人的纠缠不休后便着魔似的屡屡从中作梗,无形中可没少替两人的爱情添砖加瓦。
不过……
黑发少女本就冷淡的神情顿时又是冷冽了几分,便连一向维持着的礼貌笑容也收敛不少。
原来席远寒就认为是她找人监视他、窥探他的私生活,然后还将他与袁晓晓的照片以及袁晓晓的背景暴露在了微Book上公之于众,眼见袁晓晓现下冲着她做出这副敌意略显又十足委屈的模样,毫无曾经在察觉到自己也对席远寒有意时便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愧疚、心虚之情,如果袁晓晓先前没有言及所谓婚姻自主并反问她是否愿意嫁给不喜欢的人也便罢了,既然她不止问了还笃信自己没有成为第叁者,那么如今这件事倒反是变得有趣了起来,至少席远寒在知道她找了司徒锦之后的动作不可谓是不快,她不过是和她哥哥向学校请假了几天而已,他就迅速的将袁晓晓纳入囊中,不止是给袁晓晓打了各式各样的预防针,还试图将她庇护在他的羽翼之下,怕是连司徒家的继承人之争所导致的个中曲折也尽数向她倒了个干净。
真是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但也正因为是这样,虽然她现下的咄咄逼人明显有违于平常的风格,可她哥哥原是也没有和她一起来过学校,更别说是送她前来教室,是以她一点也不担心其他人会对她此刻的行径而感到异常,毕竟——且不谈袁晓晓和席远寒的事情在他人看来更有爆点,即便是她言行稍有过激,却也尚可被归咎于作为一名未婚妻在发现未婚夫出轨时的正常反应,何况以袁晓晓现如今可谓是疑似对于她哥哥心怀不轨、落花有意的作态,纵使她马上扇她几耳光估计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对——
只是……
从左手心蓦然传来的力道使黑发少女微微皱了下眉,心中倏地升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烦躁与郁结,她默默地握紧了从刚才起便始终与司徒锦交缠着的手指,恍然发现自己此时的表现在她哥哥眼里或许只能代表着她对于席远寒的在意。
只是——
好过分啊。
从袁晓晓的态度来说,明明哥哥与她不像是第一次见面。
真的是很过分呀。
袁晓晓到底是怎么会对她哥哥产生好感的?哥哥除了与她见面之外还为她做过什么吗?
这真的是太过分了呢。
哥哥牢牢地握住她的手是害怕她对袁晓晓做什么吗?就像是他情愿自己受伤,也想要保护袁晓晓不至于摔伤?可恶啊——这个女人!到底要将她的生活破坏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思及于此,黑发少女缓缓地松开了左手上的力气,任由自己的指掌被司徒锦死死的扣紧,右手则无意识的拨弄着美工刀上的机括,但凭刀片反复伸缩,旋即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而与之相应的是,司徒锦也慢慢地放松了手上的力气,仅仅将其维持在虚握的程度,近乎安抚般的轻轻磨蹭着她的指掌。
“也许你该和我谈谈微Book上发生的事。”他冷静地向她说道。
在不愉与喜悦之间,由妹妹正在碰触他、在意他以及仿佛是向袁晓晓或其他人宣布她对于他的占有权所造成的荒谬欢愉在一瞬间占据了上风,然而从妹妹比起关心他的伤势实则更在意袁晓晓的存在还有与席家婚约的这一系列想法又在时时刻刻地撕扯着这份欣悦,他因此暗生怨恼,不,其实他暴跳如雷,只是他尚有一息理智,清楚怎样的言行、反应乃至作为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而这恰与他此时迫切的渴念不谋而合,流向于同一个结论。
“看来我们确实是时候应该重新考虑你与席家订下的婚约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旦运作得当,便可轻易解决她与席远寒乃至席家令他极欲除之而后快的婚约,于此同时,既可试验他妹妹是否了解两家订婚的内情,从侧面印证她究竟是否早就明晰自己曾被祖父钦定为家族继承人的事,又可堂堂正正的阻断席家针对她妹妹将来极有可能存在的帮助,至少令他们再也无法光明正大的插手到司徒家的内务当中。
此外,也是最为关键的一则,虽然他并不能否认破坏这桩婚约也的确是有自身的某一部分私心在作祟,但席远寒身为婚约者的不合格、不称职亦是令人有目共睹,他根本不可能将他妹妹的幸福交付于他手中,甚至……在两家彻底解除了婚约后,他的妹妹是否从一开始便知道他们祖父立下的遗嘱亦不再至关重要——
司徒锦对他妹妹的容忍度从来都是相当无底线却又极度苛刻、有限的。
他不在意继承人的身份,不介意有人能给予他妹妹幸福,但他确实该死的非常在意她为了其他的人事物而忽略他、疏远他,因此无论是继承人的身份还是她喜欢的人、能给她带来幸福的人,亦或者是这世上的任何东西,若是她能够为了其中任意一点而放弃他、遗忘他,关心它们而胜过他,他一定会为此做出非常激狂的事来,正如他会为了让她不得不依仗她而剪除她除了他以外的依仗,正如他亟待取回继承人的身份是由于他不堪忍受她也许更在意继承权的这一可能,他渴望她的关注,哪怕连她的厌恶也不希望有其他的人事物能夺走一丝一毫,他没办法容许兄妹两人间渐行渐远,他想要让她能够彻底的离不开他,因此他更难以承受“在她的人生历程里,同时有几件人事物的重要程度都位列于他之上”的这种事例——
于是,足以想见的,在司徒家的继承权与两家的婚约之间,他自是宁可暂且忍耐其一。而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他姑且更愿意忍受前一种情况。
或者更进一步的说,司徒锦绝对无法接受司徒绫仅仅是为了维护与席远寒的婚约而想要得到家族继承权的这种可能,乃至反之亦然。
否则他也不会放任席远寒对于他妹妹抱有成见,有意无意的促使其成见加深,以致其造成难以挽回甚至可谓是与前一则可能截然本末倒置的误解,最终在席远寒对袁晓晓提起兴趣时隔岸观火,甚至推波助澜地诱使席远寒生出些许反抗两家婚约的心思,而且还在其他人面前隐瞒袁晓晓和席远寒的接触,至少在那两个人互相生出足够充沛的好感前不让他妹妹亦或任何人对他们造成妨碍。
当然,既然他妹妹现在已经显露出了对于袁晓晓、席远寒的不满,而且还主动的回到了他的身边寻求安慰,那么他自然也没有再将她推出去的道理,尽管按照他本来的计划是藏身于幕后先解决了两家的婚约,在拿回继承权的同时想办法搞清楚他妹妹的心思以及攸关继承权的真相,然后再考虑其他的后续行动……尽管司徒绫此时的表现与他预想当中的不符,但现如今倒不如主动站出来,争取谋得他妹妹的好感,以及加深她对另外两人的不快与对这场婚约的失望。
因此当下与袁晓晓划清界限亦是势在必行,纵使这与他原本做好的一系列准备全然相悖。
“至于你,”司徒锦望定了袁晓晓,于此说的同时再度握紧了司徒绫的手,“不管你和席远寒到底怎么样,看在我刚才避免你摔倒的情面上,请你……顺便也请你转告席远寒,最好离我和我的小妹远一点。”
他为人克制,很少说出比较过分的言词,从未主动令人难堪,更绝少道出真心话,尤其是当他以女孩子为谈话对象的时候,除了他妹妹外,几乎无人见识过他恶劣、无耻的一面,从小便是个金玉其外、包藏祸心的性子,而自他确定了自己对自己的妹妹怀有着不该有的情愫之后,他便忽然相当冷静的意识到,就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是烂进了骨子里。
“毕竟我们都不想看到难看的事情出现。”
司徒锦的这句话乍闻之下似乎带着点威胁的意思,意指于假设袁晓晓和席远寒再在他和他妹妹面前胡乱蹦跶着想要飞起来,他接下来的动作可能会致使整件事情变得很难看,然而倘若这句话与他妹妹此前讽刺袁晓晓的话语相结合,那便也有着一语双关,是在表示袁晓晓和席远寒这两个人的出现本身,就是那件很难看的事情。
“麻烦你们替我妹妹告假,如实说明刚刚发生的事也没关系,看来我们今天应该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尽快处理。”
略过了袁晓晓忽然涨得通红又慢慢变得惨白的脸色,司徒锦在牵着他妹妹的手走出教室以前特意向班级里的其他人报以请求,只是两人刚出门外没走几步,便又遇见了另一个朝着他们徐徐走来的身影。
【怎么办?在这里突然用美工刀捅哥哥背后一刀就是神作。】澪叁兀自在心底笑嘻嘻地向司徒绫提出了她的建议,【我个人推荐的部位是肾。】
〖滚。〗司徒绫想也没想的驳回,〖我比较愿意给席远寒一刀,目标眼球。〗
因为她不介意他连真正的眼睛都彻底变瞎。
黑发少女蓦地拽紧了她哥哥的手,沉默地看着来人在他们面前站定,为了抑制从司徒绫那里传来的隐约恨意与充满暴戾的冲动,她轻轻地拽了拽司徒锦的手,在来人启口将欲说话的同时拉着她哥哥绕过了他。
“哦,你这是确定要与你妹妹和好了?”
尽管遭受冷遇,可是面容生得极好的黑发少年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他的视线向下微撇,然而嘴角却与之截然相反的上扬,挑出一抹似嘲似讥的弧度。
这是种与司徒锦完全不同的俊朗。
桀骜、不羁、张扬,乃至年少轻狂,如同万里晴空中一阵横行无忌的风,仿佛熊熊烈火中一簇熠熠闪耀的焰,可他更像是一只飞鸟,生长着柔软而美丽的羽毛,拥有着渴望自由的灵魂,背负着漫长且艰辛的浪漫旅程,或者还具备着一夫一妻制的天性,以及对于其伴侣与生俱来的绝对忠诚、至死相随。
……多么的讽刺。
对于司徒绫而言,这才是最大的讽刺。
或许前世的她曾将袁晓晓的存在视作为席远寒之于她的羞辱,可是这一回她却反而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这世上恐怕只有海豹才会企图强X企鹅,如果席远寒是自由自在的飞鸟,那么她定然是脚踏实地的野兽,他们从来不是同类,而她此时亦将一度对他深怀执念的自己视若于毕生的耻辱。
她没有任何闲余的时间理会席远寒。
执念未曾消减,只是受另外一种更为沉重、重要的执念取代。
来自左手处的阻力使黑发少女急切的脚步登时一顿,她匆促地偏头回望,却发现司徒锦的神情在一息间竟显得格外冷酷,也兴许是他在思考着什么事情的缘故,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她,隐隐透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意,仿佛是情意,仿佛是恨意,又似乎是与恨意交缠在一起的情意,或者其实是伴随着情意而起的恨意。
“多奇妙啊,你有见过我和我小妹吵架吗?”
司徒锦于此说的同时并未返身,正如受到两人冷待的席远寒也并没有兴趣回头。
而几乎是灵光一闪的,司徒绫在两人似有还无的争锋相对中敏锐的察觉到了酝酿于其中的暗潮涌动,旋即又由此联想出了足以打破她困境以及她与她哥哥之间僵局的方法。
哎呀……席远寒不是认为,她是为了得到并保护她自己的家族继承权才一直赖着他的吗?
既然她哥哥也在暗里地怀疑这点,那么倒不如通过席远寒来将这个问题摆至明处,如此她自然可以适当的表现出她自身的清白无辜,顺便令她哥哥为了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所作所为而产生负疚的心理——
只是,席远寒明明将这件事隐瞒了这么久,在她上一世甚至直到她死都没有将他对她的真实想法以及他们兄妹两人之间的龃龉给暴露出来,现在又怎么会当着她的面问及她哥哥到底是否会与她言归于好?
【这是一道送分题。】澪叁通过精神链接悄悄告诉她。
〖什么?〗司徒绫不解。
【他在警告你哥哥不要给袁晓晓难看,毕竟袁晓晓是他现在护着的人。】
因为无论他们对司徒绫的猜测是对是错,司徒锦都绝不想让她知道他正在怀疑、调查她。
澪叁悠然地回答道:【在确定你哥哥是否当真要站在你那边的同时,又奉劝你哥哥最好别信你这个邪,或许还带着点嘲讽你哥哥和你的意思。】
司徒绫秒懂,而后冷笑,〖他倒是时时刻刻都想起飞。〗
其实现在的席远寒和袁晓晓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要稍微探究一下就好,学校里充满了两人的八卦,连带她这个暂未过时的未婚妻也不免受到池鱼之殃,即使她没有主动调查他们的意思,也一定有人乐于将两人的事情说给她听,虽然司徒绫如今根本不介意他们是不是比上辈子更早的搞到了一块儿,但若是席远寒闲得蛋疼,偏爱跑到她眼前叽叽喳喳地耍弄威风,利用她牵制她哥哥,又意图将其他的锅甩给她背,那也就别怪她照样不客气地真正将手伸向袁晓晓。
飞落在陆生动物面前的知更鸟,她只想徒手将它撕得支离破碎。
反正她也需要刺激席远寒将他们对于她的臆测尽数抖落出来,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姑且亦算是不错的回报方式,不管席远寒是不是真心喜欢袁晓晓,至少目前她都代表了席远寒的脸面,若是能够通过袁晓晓来拘束席远寒,正是再好不过。
想利用她牵制她哥哥?做他的春秋大梦!同样的招式,她不介意现学现用。
“原来一年多即便碰面也不怎么交流不算是在吵架?”
席远寒侧身瞥向司徒兄妹俩,恰逢司徒锦也由于她妹妹微移的视线而偏首望来。
“多稀奇啊,从未屈尊来我班级里找过我的未婚夫,今天一清早便趁着还没上课就跑来这里,原来是为了专程来询问我和我小哥是不是和好了吗?”
尽管席远寒和她哥哥有了点撕破脸的架势,但如今看来,席远寒这次应该是不打算把他们对于她的猜测放到明面上来说了。
也是,毕竟牵制牌最重要的意义就在于威慑,不至迫不得已,恐怕席远寒也不会轻易将这张牌舍弃,而他坚持的时间越长,便越能证明他对于袁晓晓的在意。
“难道你不是来提醒我少对袁晓晓出手?”
未免浪费更多的时间,黑发少女决定先发制人。
“微Book里的东西是源自你的手笔?”
席远寒将目光落到她身上,仿佛连注视着她都令他感到不快般微微拧起眉宇。
“你倒是不怎么怀疑我?”
司徒锦眼见席远寒对他妹妹面现不耐和厌烦,忍不住出声阻止了两人继续交谈以及四目相对的机会。他顿了顿,语气不善地说道:“你不觉得你应该向我们解释下你与那个女孩子的关系,给我小妹一个交代?”
多好的哥哥呀。
在他的朋友质问他的妹妹时,不惜和朋友闹翻,也要让欺负了他妹妹的朋友给出交代。
但这恰恰也点醒了司徒绫,指不定还真有她哥哥正在贼喊捉贼的这种可能。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不管是她重生前的记忆也好,还是由澪叁为她带来的所谓小说剧情也罢,其中都未曾提到过究竟是谁将袁晓晓和席远寒的照片暴露在了微Book上,小说剧情凭借这段原由牵扯出她这个未婚妻的存在,等到她正式出场后,便通过男主角席远寒的主观判断将始作俑者的头衔尽数指向她的头上,而她则因微Book上的消息理所当然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最终在私下里疯狂的针对着袁晓晓,甚至还在最后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心灰意冷颇无所谓地一概应承了席远寒对她的诸多臆测,也不管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她做的——
同样是剧情中似是而非的存在,尽管从这点而言便认定她哥哥是隐藏在微Book上的幕后黑手应当有些片面,可他确实也是他们几个中最有动机的一人,然而说到动机,假设席远寒起先接近袁晓晓正如她哥哥所言,根本是为了利用她解除他们两家的婚约、反抗他的爷爷,并且让她丢尽颜面,那么他本身也很有可能会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而将他与袁晓晓的关系彻底暴露在大众眼前。
不过,如今事实尚未明确,一味的执着于探究这些问题只会令她束手束脚,倒不如暂且搁置在一边,还看往后如何发展,也许她能够有机会将此查得水落石出。
“你们需要什么样的交代?我是不是真如微Book上说得那样正在与那个女孩子纠缠不清?我和她是不是正在交往?我是不是在追求那个女孩子?”席远寒冷笑一声,也不否认,反是略显挑衅的回答道:“要是真的怎么样?你要和我解除婚约吗?”
他的视线在司徒两兄妹脸上来回逡巡,最终更是别有用心地定在了司徒绫身上。
“那好,如你所愿,”黑发少女平静地说道,“我们解除婚约吧。”
女孩子的反应既果决又淡漠,甚至称得上是镇定自若,反令在场的另外两人一时有些怔忡。
席远寒:这么简单就解决了最容易纠缠不休的那个部分?
司徒锦: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司徒绫原也没想以即刻与席远寒撇清关系的方式获取她哥哥的信任,如今不过是顺水推舟,尽管她早已在心底将解除婚约这件事提上日程,并列为势在必行,但世家联姻从来都绝不仅牵涉于个人,她没那么好心冲上前替席远寒顶锅打头阵,却也不会反对在她掌控着主导权的情况下与席远寒断得一干二净,只是司徒家该得的利益她绝不会放弃,总归又不是她先出轨,况且现下若由她哥哥亲自出面操持,司徒家也不至于吃亏,额外还能暂且安抚她哥哥日益敏感的神经,于她而言可谓一石二鸟,而且这件事即便有了她的同意和参与,来自于长辈们的干扰与家族的阻力亦应当不小,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完成,她自然有的是时间谋划她先前的决定,好好地拿捏着袁晓晓折腾席远寒一番。
“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的说Yes吗?”
在席远寒眯起眼欲将反唇相讥之前,岂料司徒绫的话锋登时一转。
席远寒:我就知道果然没那么简单。
司徒锦:……呵。
黑发少女冷然微笑着回予席远寒一记挑衅,紧接着不无不可地说道:“一旦你摆平你家的长辈,哪怕能够一力承担由你个人想要解除婚约所给我们带来的麻烦,或者我还真的会这么说,而且还愿意这么做。”
司徒绫甚至依旧懒得辩驳席远寒之于她单方面的误解。
“现在恕我直言——”
她悄悄地留意着她哥哥的反应,在司徒锦不露声色以及不知他究竟伤势如何的情况下忽而倍感焦躁,但这份焦躁似乎又不仅仅是出于她哥哥的原因,那里面还夹杂着一丝丝不愿意再面对席远寒的厌恨、逃避之意,因此当她在面对席远寒时便几乎不加掩饰的向他表达了她此番的嗢嗢欲呕。
简直连往日里故意端着的温柔面目都为此丧失了几分掩饰。
“我预祝你在这件事上马到功成,而且最好尽快,所以你为什么不立即滚出我们的视线,少来打扰我们?难道我和我哥哥在上课之前一起离开教室这点还不足以让你联想到是由于我们事出有因?”
“你对袁晓晓做了什么?”席远寒闻言眯起眼睛,又将目光从司徒绫转向了司徒锦,“你们对袁晓晓做了什么?”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她忍着翻眼睛的冲动,十分轻慢地答道。
旋即,黑发少女轻轻摇动了下牵着她哥哥的手,示意离开。而司徒锦也意外的没再多说什么,仅仅是淡淡地看了她一息,并没有不依不饶地让席远寒对他们做出交代的意思,反是乖乖地被她牵着朝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这是通往医务室的方向。司徒锦在意识到这点时几乎要按捺不住从心底里浮掠上来的欣喜。他勾缠住司徒绫的手指,眼睛里隐隐带着笑,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的除了两人指掌相接时的温度与触感,还有他妹妹在面对席远寒和袁晓晓时格外不假辞色的态度,然而加深了这些欣喜的,同时也是最令他振奋的则莫过于——他的妹妹,终于、即将,真正的、确凿的,再度回归于他的怀抱。
若非现状不合时宜,恐怕他会由于这份心情而不由得暴露行迹。即便是在此时,他依然有将他妹妹禁锢在墙角拥抱她的冲动,尽管他也可以用逼问她是否愿意退婚乃至质询她近况等理由做为借口,但他果然还是十分舍不得挣开他妹妹正牵着他的手。
“……真的想解除婚约吗?”
司徒锦在犹疑了片刻后突然地问道。
“嗯,没什么不愿意的,”黑发少女停顿了少顷,“毕竟我还有小哥啊。”
“那么剩下的就交给我。”
“好。”黑发少女在精神彻底松懈后又不禁略显担忧地问道,“比起这个,小哥的手怎么样了?会很疼吗?”
“比起医务室,可能更需要去医院。”他十分冷静地判断道。
“嗳?!”
两人并没有特别注意被他们抛在身后的席远寒,于是也就没有发现对方正眯着眼睛注视着他们忽然转向校门口匆匆远去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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