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创院巨龙的咒文
    “这就是茂典阁之心——斯翠海文魔旋。”
    当欧歌塔带着艾维走进这间装饰着鎏金巨柱的空旷大厅时，他还对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
    这天一大早，他就等在茂典阁外了。
    院际会议会在二楼的某个特殊房间召开，艾维从学生们的风言风语中听到了这个消息，而且它和欧歌塔邀请函上的目的地基本一致。
    在艾维的认知中，任何会议都是冗长且无趣的，人们抛出许许多多废话和车轱辘式套话，中间夹杂着一两句真正有用的东西，就像海顿的惊愕交响曲一样，让人始终处于昏昏欲睡和仿佛错过了什么重要事项的状况中来回摇摆。
    作为一所魔法大学，艾维觉得斯翠海文也不会有什么例外，因为智慧生命总有共性。
    所以他事先从茂典阁内借取了用来消遣的魔法书，这才前往会议室门外等待。
    一开始与他所想不差，一本魔法书都快看完了，才接到允许进入的通知。
    但接下来离谱的事情就发生了。
    艾维才刚刚站在会议室的十一个人面前，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宣布了有关他申请研究斯翠海文魔旋的决定。
    “斯翠海文魔旋是这所学校的重中之重，鉴于你才刚刚加入这里，甚至还没有选择一个学院，因此从原则上来说，我们不应该允许你研究它。”衡鉴秩序院长朗声说道。
    “从原则上来说不行”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这事有的谈”。
    这就让艾维有点惊奇了，他本以为会获得一次干脆利落的拒绝呢。事实上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三次的准备了。
    他不会傻到刚刚抵达斯翠海文，就企图对这里最重要的目标下手，特别是在茂典阁中来自多元宇宙的魔法书没看完之前。
    但总让自己传奇职业的特性是个光板也不合适，因此艾维早就打算在这一年的学习结束前，偷偷潜入茂典阁最下方的房间了。当然表面上的申请也不能停止，万一真的被通过了呢？
    事实与心理预期的落差，就是他感到惊奇的理由。
    “从原则上来说？”艾维决定把话挑明，“我需要做些什么，才能让你们放弃原则。”
    “你是个惊才绝艳的法师，斯翠海文对于天才总是格外宽容。”盘腿坐在空中的圣法谕开口了，虽然艾维还不认识她，但就凭借她敢坐在圆桌顶上，艾维也能确定这人在斯翠海文的级别肯定比十位院长高。
    “但我们还需要你证明一点，那就是愿意遵从斯翠海文的办学宗旨——继承并发扬魔法知识，并运用魔法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我该怎么证明？”艾维又问道。
    “非常简单，得到十位院长的认可。”圣法谕笑起来就像市井里晒太阳的寻常老奶奶。
    “这次让你带领学生们去阻止摩加索的阴谋，就算是获得认可的一环。两名院长会作为评委与你们一同出发，只要你的表现能够征服他们就好。”欧歌塔做出了进一步解释，“我相信这对你来说并不困难。”
    “顺便一提，”纳撒理的声音从圆桌旁传来，“上次你在学生中心的表现，就已经得到我的认可了。也就是说，你还需要争取九位院长的同意。”
    “八位。”欧歌塔跟在纳撒理之后说道，“你的魔法和智慧都令我印象深刻。”
    艾维暗自盘算了一下，刨除跟着他去搞定摩加索的两名院长，要是按照一次任务通过两名院长考验的速度来计算的话，还有三次就能见到斯翠海文魔旋。
    虽然有点稍微超出艾维的心理底线，但也还算可以接受。
    “我希望这种考验能集中在这一学年内进行。”艾维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当然没问题，”圣法谕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我对你非常有信心，所以我们会先满足你申请事项的一部分，毕竟我们并非有意为难你，而是希望借着此类活动来增进彼此之间的了解。欧歌塔教授会带你前往圣法谕大厅，近距离观察并感受一下斯翠海文魔旋，但是你要答应我，在得到所有院长的认可后，才能展开对它的研究。”
    圣法谕的要求其实非常苛刻，艾维认为这说不定也是考验的一环，就相当于让猫咪看守小鱼干。艾维打心底觉得，猫咪通过考验的可能性都比他更大。
    【界域探索者】的职业特性要求与位面道标完成同调，艾维不清楚只是近距离的观察和感受能不能满足这一条件。反正看了又不会少两块肉，为什么不呢？
    因此当艾维点头答应之后，欧歌塔立刻就带领艾维站在了前往斯翠海文地下的传送阵上。
    圣法谕大厅显然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在金漆装饰的立柱顶端，站着许多由石头雕刻成的严肃、且面容苍老的圣法谕。艾维从石雕上穿着的圣法谕斗篷，分辨出了他们的身份。
    圣法谕大厅或许是斯翠海文内唯一无需魔法灯作为光源的房间。
    在大厅中央，有一个正在不断搏动着魔法能量球体，那是一团庞大、明亮而纯粹的法术力集合，此时正散发着耀眼的金光，宛如一颗魔法太阳般地照亮这个房间。
    众多法术力卷须从中逸散而出，环绕着大厅上空舞动，时不时发出一声鞭稍撕裂空气的脆响。这些法术力并不像艾维那天在学生中心耍弄的单色法术力那样，而是一种混合在一起，更加原始的脉搏。
    “真是……令人吃惊……”艾维没有打开秘法视力，但双眼还是因为直视斯翠海文魔旋发出的明亮闪光而充盈了泪水。
    “我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象，也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魔法能量聚合……阿凯维沃，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宇宙。”艾维低头擦去眼角的泪水，声音颤抖着说道，不可能有任何一个施法者在面对斯翠海文魔旋时面无表情，无所动容。
    比视觉、听觉、触觉受到更大冲击的，是艾维的魔法感官。它在一刻不停地报警、尖叫、嘶吼，直到完全麻木。
    艾维相信自己一定在原地呆滞了很久，他看向一旁的欧歌塔问道：“我了多长时间才回过神来？”
    “并不长。”欧歌塔笑道，“仅仅只有一分钟而已。这样的场面并不多见，在魔法这条道路上没走多远的学生，受到的冲击反而不如有所作为的法师。”“我无法形容内心的震撼……”艾维摇了摇头，不打算继续停留在观察上，“我该怎么做？我的意思是，圣法谕口中的‘感受’。”
    “用这个，”欧歌塔抬了抬胳膊，艾维这才注意到她正捧着一个由法术力细线织成的蕾，“这是斯翠海文咒文，也是创院巨龙们曾经在建立这所大学时所使用的咒文。”
    “真的吗？”艾维的目光一阵发直，对于阿凯维沃和斯翠海文来说，创院巨龙与神明在地位上并没有差太多，“我能读一读它？”
    “每个院长都有权阅读，你在魔法的许多方面都比我们要强，而且圣法谕也已经允许了这一点，”欧歌塔又笑了，“还记得斯翠海文的宗旨吗？我们传承并发扬魔法，不会敝帚自珍，将其束之高阁。”
    “来吧，”欧歌塔将手里的蕾递到了艾维面前，“试试看。”
    艾维深吸了一口气，捧起了面前闪耀着蓝色光芒的蕾，它虽然看起来庞大，就像一枚炮弹，但入手的重量还比不上一根羽毛。
    艾维稍微在手指上加力，构成蕾的瓣没有变形的意思，坚定地拒绝了艾维非魔法的尝试。
    那就试试这个……艾维将自己的精神与蕾接触在了一起，就像将手伸进了一片澄澈冰凉的湖水，但艾维只需要一个念头，这片湖水就会为他沸腾。
    打开。
    艾维如此下令。
    构成蕾的蓝色丝线旋转着层层分离，不多时就完全变成了斯翠海文之星的图案，十个分叉依次展开，但只有五片较为宽大的瓣上才写有文字。
    艾维没有犹豫，立刻抓起面前的那一片阅读起来。
    可才刚刚看了两行，艾维的眉毛就不自觉地皱在了一起。
    这些文字并非晦涩难懂的咒语，也不是失传已久的符文和刻印，而是不加任何修饰的平铺直叙，说它是一首诗都显得勉强。
    被艾维抓在手里的这一片，用异常繁复且直白地话语定义了斯翠海文的地面和土壤，包括它下面有哪些矿物，有多少地下河穿越人们不曾发掘的岩层……
    带着浓厚的不解，艾维放开了手中的这片瓣，转向另外一片。它们的编排手法大同小异，只是在内容上略有差异，这一片主要讲述斯翠海文的大气、空中的水分，还有天边飘着的云彩，以及它们何时该下雨下雪、电闪雷鸣和消散地无影无踪。
    下一片记录着两个太阳的光芒如何给斯翠海文带来温暖，夜晚的月亮如何照耀那些喜欢夜间活动的生物……
    之后是草树木和真菌蘑菇该如何生长，怎么死亡，又如何促进新生命的繁盛……
    直到艾维看到最后一片瓣上的文字，他才明白创院巨龙的咒文是如何运作的。
    五片瓣上的文字毫无疑问要配合斯翠海文魔旋启动，前四片定义了斯翠海文，而最后一片将它们交织融合在一起，让它们彼此相互配合，而非互相妨碍。
    艾维从阿尔达世界的独一之神，伊露维塔那里学来的【创生圣言】，与最后一片瓣有着非凡的共鸣。
    透过斯翠海文魔旋的力量，五大创院巨龙依靠它们的魔法知识，从无到有创造了斯翠海文，就像伊露维塔带领众维拉谱写创世大乐章。
    这是一个非凡的，具有创世性质的祈愿术，或者说，与祈愿术高度类似，因为它们的基础都是用魔法直接修改现实。
    五大创院巨龙详细向阿凯维沃描述了他们心中的斯翠海文应该是什么样子，再由最后一个成员将它们的祈愿术整合到一起，共同通过斯翠海文魔旋完成了对阿凯维沃现实世界的更改，继而缔造了整个斯翠海文。
    艾维确信自己已经抓住了重点，在阿尔达世界释放的那许多个祈愿术，可不只是用来增加属性的。他已经在此基础上，获得了大量使用祈愿术修改现实的经验，绝对没有认错的可能性。
    被艾维抓在手中的咒文随时可以被再次利用，甚至只需要依靠大厅里魔旋的力量就能完成释放。如果没有施法者为它重新导向，那么斯翠海文就会完成一次更新，就像给手机或者电脑刷机那样。
    只要斯翠海文魔旋没有落入敌人的掌控，单凭这一项咒语，斯翠海文就能根绝任何已经入侵的敌人。
    但是换言之，要是斯翠海文魔旋被敌人掌握的话，仅凭这一条咒语，整个魔法大学就会完全改头换面，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艾维不确定将创院巨龙咒文交给自己的欧歌塔到底对此有多少了解，但至少，圣法谕本人应该很清楚这其中的风险……很难说这到底是信任，还是……
    “怎么了？”欧歌塔的话让艾维抬起头来，“非常平淡无奇，对不对？创院巨龙就是凭借这样直白的话语创造了斯翠海文，而且它们直到现在都还在发挥效力。只要你念出一段，就能跟斯翠海文魔旋产生共鸣了。”
    答案在于数量。
    或许圣法谕和院长们都认为，艾维没办法一个人同时颂念五片瓣上的咒文。
    但事实是，他完全不需要依靠声音来完成这个法术。
    作为一名传奇施法者，艾维相信自己可以依靠魔力直接运行这个法术，虽然会非常吃力，但并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性。天空的雷鸣，大地的震动，甚至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可以代替艾维发声。
    但艾维不打算现在就进行尝试，这不是他与圣法谕谈好的条件。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黎明之拱……”
    就像欧歌塔建议的那样，艾维颂念起了手中那片瓣上的文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