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经过一番检查搜身，他的助手天天都在换，我没有时间去跟每个不认得我的人认识一下，就算我说我是老头的乾儿子他们也要质疑半天。另一半则是因为常常到办公室找老头，他都消失无踪不是去应酬就是去视察啦谈判啦有的没的，扑空率高达八十多趴。

    但今天我直接往老头办公室爬，反正昨天翘了半天，今天继续翘头应该也不会有影响，就先和茗茜联络了确定学校那边的状况之後，决定在这堵他一整天。

    运用了我那位「教练」教给我的诀窍，我沿著排水管爬上了他的办公室。

    然後他妈的从窗外看去他正在和别人谈话，我只好躲到窗帘後面一边窃听。

    当然，窃听不是我的本意，只是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要做什麽，就顺便听一下说不定会有所收获嘛。

    「小麦，听说你最近动作很大啊？」

    我躲在窗帘後面，看不见房间里的人，但我隐约听得出来这是带著叹息的老头的声音。

    「哪来的听说啊，石老大怎麽这样说？」

    青年人的嗓音挺阔气，宏亮的带著有点无奈的笑。

    「最近货卖得怎麽样？」老头压低了声音，变得很严肃。

    「很好，很好，老大不用担心。」

    「我说过我在担心吗？」

    「没有，没有。」

    我边听著很想偷笑，这人怎麽比我还要没胆子啊？想我第一次和老头对话也没这麽收敛没这麽小心。

    还是说我是例外因为我什麽都还不懂？我也不想多管了。

    「但是听说你昨天又因为业务问题对一个孩子动手啊？」

    我可以想像老头说这句话时挑眉的样子了。

    「呃，老大真是顺风耳啊！」

    那种假意奉承真的听得我快吐了。

    「全部说出来，为什麽？」

    沉默一下子笼罩了办公室，我虽然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但我可以想像所有人应该脸色都不会太好看。

    「那个孩子不处理不行啊，他才上工两个月就让我的销路断了七条。七条欸老大！这损失都上百万了！」

    青年人的声音有点忿忿不平，显然即使他已经对那个人动手完了，怒气却还未消。

    所以从我莫名的成为「家族」首领那一天开始，我就一直一直在思考，黑社会里的「家族」，总是刀光剑影杀来杀去一定要见血才痛快的思想，究竟是什麽意思？

    如果都已经该杀的杀完了，气还没消，那你杀了有什麽效果吗？

    ☆、21

    「所以你对他动了什麽手脚？」老头的声音还是好严肃。

    「我只是拦截而已啦，没动什麽手脚，没有，没有。」

    「说。」

    老头的声音很有威慑力，让我也有点挫到了。

    没想过老头会有这样的时刻。不，他在黑社会上打滚这麽久，这样的时候一定少不了，也就是说，他就是他，只是这一面我没见过而已。

    「没有啦，只是让手下给他点颜色瞧瞧而已，没什麽大不了。」

    「要我说几次？说。」

    他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如果是我自己面对这样的人，恐怕也会输在气势上吧。我胡乱想著。

    「咳，我们，摘了他一边啦。」

    蛤？！摘了他一边？！那是什麽意思？

    「你们这样很恶劣。」老头平稳的声线不像我这麽激动，他像是再看很一般的八点档一样，没什麽特别的反应。

    「老大和那人有什麽关系吗？」对方小心翼翼的问。

    「不归你管。」

    精简扼要，直接让对方没话说。

    我突然蛮佩服老头了，看来当初答应要跟著他不是错误的决定了。

    「阿轩，你站多久啦？过来过来。」

    老头的声音突然恢复成嘻皮笑脸，让我有种想要挥他一拳的冲动。

    「你怎麽知道？」我一个翻身，从窗户缝隙和窗帘後面翻进办公室。

    除了笑嘻嘻的老头和老头的贴身手下兼我的朋友之外，室内所有人都相当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盯著我看。

    「当你老爹这几年黑道饭吃假的？」

    「我以为道上不会有像你这麽蠢的老头了。」我毫不留情的回了他一句，看著老头对面沙发上的三个人。

    一个是脸孔很端正却不知道为什麽让人觉得像小白脸的青年男子，男子左右两边坐著的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中年男人，身材很壮硕，肤色也黑得让我觉得他们应该刚从烤箱出来，还留了一脸落腮胡。

    「你们在聊毒品蛤？」打量完三人，我若无其事的走到老头旁边坐下，很自动的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老头的助手之一我的朋友之一的彭彭也动作很快的帮我倒了一杯茉莉花茶。

    看著对面三人有点痴呆的眼神，我冷笑了一声，看向老头。

    「这是我儿子，我最小的儿子阿轩，现下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哈。」老头一副很以我为荣的样子。

    对方三人这才像是突然被人一棍敲醒一样，对我伸出手，中间的男子说，「我是小麦，左边是阿怪右边是阿力。」

    怪力是吧？我和他那纤纤细手轻轻一握便马上缩回。

    「道上刚崛起的毒品新秀，麦禹，没错吧？」我挑眉，上星期上课的内容这下就用上了。

    「是，是。」对方原本听我说出他的名字时趾高气昂，瞄到我身旁的老头时又变得收敛。

    真是个小王八蛋啊。我暗笑。

    「阿轩，你刚刚怎麽上来的？」

    「我攀水管啊。保全要加强一下了，像我这外行人都轻松上来了，要杀老头不是易如反掌？」

    「这条老命没人要啦。」

    对面三人更呆了，像是听不大懂我的「攀水管」是怎麽一回事。

    「对啦，阿轩你的左右手那个高高瘦瘦的那什麽来著？」

    「阿祥？」

    我有点疑惑，老头在别人面前要我提我的兄弟做什麽？

    「我们刚刚说的孩子，好像就是你朋友喔？」

    「……阿祥？」

    我的喉间突然乾涩了，自己的嘶气声彷佛就在耳边，多恶心多难听。

    说著他最近在打工的阿祥。

    最近聚会都不出现的阿祥。

    和……像是失了魂般暴躁易怒却只敢缩在角落，紧紧抱著我痛哭的阿祥。

    「上工」，「销路」。「贩毒」。

    「摘了他一边」。「对不起」。

    「昨天早上吗？」

    「呃？」

    我看著那几个表情在说「事情大条了」的男子，又重复问了一遍，「昨天早上吗？」

    「阿轩？」

    老头的声音有点紧张的响起，但我不想管他，「你说啊？昨天早上吗？你知道他後来去了哪里吗？」

    「阿轩。」

    有力的手抓住我的胳膊，我试著要挣脱但是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