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肉肉屋
首页牡丹重漾胭脂红 玉缘有客

玉缘有客

    上火了,嘴上出了泡。本是夏天火气旺,加上南方的潮湿,就算天天吊着菊花也没用。

    彻雪去了钱柳乡,三日前离的建业。

    她倒没有详说此行是去做什么、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在离开的前一天在晚饭桌上说了那么一句。

    我想她必定是为了公干的。果不其然,后来我问那衙门当值的,说是并了些个南面几省的官员去稽考通商情况。

    她这一走啊,又得十来天。我掐手指算算,和我答应祝大哥的日子差不多。其实彻雪不在这也好,没那么多思虑。我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挺避讳她的,总觉得那人太明,我这手底下的动作,一个不小心就能被她识破。

    索这样也好。

    要说这钱柳她可真上心,不就是个出使夷子的关口么。除却这一点之外,那是天时啊还是地利啊还是人和?一个偏僻小村庄能让她淮南直司瓒力邀户部下属的官员大户去视察,嘿,说不出的诡异。

    她离开建业的时候我是远远在七里亭看着的,行礼送别,家眷回避。有点出使的意味,要说么,官家出行啊,那排场是少不了的。

    而我毕竟靠不了近前,远远的看着那一袭鹅黄翩然远去。心下里像是空了一块,可又觉得那本来就是她的自由。彻雪这人,总跟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远不近。既不疏远,也并非亲密无暇。北雁终究是要南飞的,不知为何,脑袋里忽然想起了这样事物。

    纵使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可心却并没有拉近许多。毕竟她有她的生活,而我就像是马车的后轱辘,日复一日的往前追赶,却保持着同样陌生的距离。

    越是这样没底的耗着,我越发的想靠近她多一些。就像猫儿见了狗尾巴草,心里痒痒,不攥在手心里就跟火撩的似的。

    按正理建业和玉缘镇不远,四五个时辰的事。落脚的地方祝大哥已经安排好了,我打算明天就走。

    该准备的一件不落,该收拾的样样具全。最后把包袱系了个结,我坐在床边上发怔。

    怎么……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心里想着念着那些不愿意回首的往事,说实话我累了,真的。现在的我啊,只想找个地方稳定下来,有山有水、钓鱼生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如果这一单人情还完了,就罢了手吧。

    我心里这么想着,目光环视一周。这屋子,也算跟我有缘分,也不知以后得见不得见。一咬牙一狠心,我拽着包袱就离开了。外面车马已落好,有小厮持缰而立,我冲他颔首,四周打量一番,便闪身钻进了车里。

    马不停蹄疾行半日才到玉缘镇。

    都说烧瓷器的地方最为讲究风水,气候不需要宜人但至少干湿得体、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五行八坎面面到位。

    打从车子从镇外面驶进来我就一直在打量这地方,说不上来。不知道是不是心慌,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一反常态的安详。

    青石板路,街上行人罕见。我挑起帘子一目略去,临街确有几家店面,可令人奇怪的都已是日傍午了却落着门板并未开张。心里憋着这个事,我思量再三,还是对前面驾车之人张了嘴。

    “承双,这地方怎么连个人都没有,咱们来的地方对吗?”

    进了镇子马车就放了速度,驱车的少年也下了车并着一同步行。我见他未作声,以为是没听见,于是便放声又问了一句。

    话音刚落,便听着脚步声放慢了直至窗棂下。

    “秦姑娘,玉缘镇本就是这样的。这是务工的时辰,镇子里没人,要等了收工了,这些个店面才会开。”他说话带着些鼻音,这一路上我问了他半天也没告诉我他是哪里人,于是我几乎蒙遍了大江南北,可他总是含笑摇头,一副你猜也猜不透的样子。我想祝大哥让他并着我一起来一定是有他的用意的,虽然承双嘴紧得跟堵密不透风的墙似的,可我觉得这事并非去拿个图样这么简单。算了,到该说的时候我一定会知道真相的,毕竟谁也不希望事情搞砸了。所以心里也宽慰了些,接下了他的话茬,“那和客栈没关系吧,不会误了咱们的时辰?”

    “嗯,客栈是有的,都安排好了,姑娘放心吧。”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却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我松了一口气再没做声,不一会儿那脚步声就又追回前面去了。

    许是我多想了,大概是事到临头,有些紧张罢了。

    还有两天。

    玉缘镇虽然不大,但毕竟名头在外,过往客商游士也倒是络绎不绝。所以我们在这里落下脚也到不觉得十分扎眼。这地方虽然没什么山湖秀色,但园林景观修筑的十分赏心悦目,堪称一绝。即使不在那些个大户家里打转,但说这街道巷尾木园椟生也有如画中戏本子里的天仙院。

    五行之融面面俱到,皆蕴含其中,金木水火土代代繁衍万象生万物。依我看,莫说单一个瓷器,就算是育人的渊源也都在情理之中。镇郊有玉栾江蜿蜒而下,缦丽如玉带一般。江上通行船只来来往往,从我现在住的客栈放眼朝西望去,也隐约的能看到商船上飘着的各路商号的旗帜。听说从这儿沿着玉栾江往上游走,不多时就能见到一片片茂密的森林在眼前展开。有很多瓷窑分布,矿藏必然十分丰富。下游沿着水路顺流而下运到蒙城,瓷器的输出十分方便。

    我在玉缘镇盘桓了两天,不禁被这里的美丽所吸引住了。

    说是这镇子打平地一砖一瓦垒起来的倒也合适。园林景观假山奇石、古宅街道,种植着与这个地区不相宜的林木,在路上溜达的时候承双指点给我看,有很多都是从外乡移植来的品种。周围的顺义、嘉康、定县、阜城等大抵如此,但完全是平地立起来的,恐怕泱泱我琦凤,唯有玉缘。

    但大多数时候是关在屋子里默诵那些个制瓷本录,堆在桌子上有小山那么高。其实这也不算什么,但问题是……这些本子在我眼中基本上都是一抹黑的,默默无语两眼泪,幸好里面图样很详细,纵使有看不明白的东西,承双也会帮我解释。

    人啊,一有事做,日子过得便分外快。

    在动手前那个傍晚,我正在屋子里研究图样,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我也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保明天不至于手忙脚乱。说实话我这心里真是一点底都没有,正巴着桌子冥思苦想的时候,三声轻微的敲门声让我顿生警觉。袖中飞针露芒,说时迟那时快,一声柔和的男声差点让我从凳子上跌坐下去。

    “秦姑娘,有客。”我识得那声音,绝对是承双。

    我皱着眉头起身过去开了门,他低垂着头恭敬的在一旁侍候着,身旁立着一个带斗笠的黑衣人。

    “若是想吓死我,不用这个法子也行!”我咬牙冲承双埋怨着,他不动声色的避开,也不看我。我眯了眼,将探寻的目光放那黑衣人身上。

    “还请两位进屋谈吧。”承双对那黑衣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当时第一个反应是——既然他说是客,想必……

    错开了一步,那黑衣人也丝毫没有让的意思,抬脚进了屋。清风扫过,一股淡淡的胭脂香风从我眼前拂过,我相信这人来之前必然用清水沐浴过且混淆了脂粉香气,让人辨不清本源。就连我——要从这几家老号里分出各色香脂来,也是件极为困难的事。

    此人并不刻意隐瞒别,从身形脚步上来看,定是女子无疑。我刚想开口去承双此人的来历,他却轻轻将门掩上了,关门前我只看到他眼中那一如往常的平静。

    “你是……”不管怎么样,在这种大事前一天来访终究让人觉得很讨厌,虽然她来到这里,而且承双也将她带到我面前这必然是有原因的。

    那人转过身来,看的我有点发毛。半晌,她才走到我摞着一堆图样的桌边,按平了一方白纸,执起笔来涂抹。

    我跟了过去,望往那纸上一看心下真真的吃了一惊。这……这是……

    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那黑衣人才撂下笔,错步立于一旁。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看着那素净的白玉龙纹瓶,身上不禁颤抖起来,想了想措辞,我指着那图样问道:“这不会就是……”

    话还没有说完,一把匕首就落在我脖颈间,冰冷冷的寒意刺骨。

    虽然杀意不盛,但威胁的气息近在咫尺。我意识到自己差一点就说出了自己不应该说的事情,便捻手讪笑着小心翼翼的把那利刃推开。

    做了一个停的手势,那人也收起了匕首。

    我在桌子旁边坐下,仔细的默记着那图样。那黑衣女子也不忙落座,就靠在窗边站着。每过半个时辰她就把我手中的图样抽走,一开始我还不理解她的意思,直到她把笔纸推到我面前,这我才明白是想让我凭着记忆再绘一张。反复了数次之后,我终于能够一点不差的把那图样绘出来了,她终于深吐出了一口气。

    也许她是想让我再绘一次,我摆摆手推辞了。

    “明天就要动手了,我需要休息。”她也点点头,我如释重负的从凳子上起来,回身往床上去了。听着身后没有脚步声,我转回过头去看着那人,她仍是动也不动。

    “我不会逃走的,既然我已经接下了这件事,我秦弦歌拼死也会办到。”

    说完我自顾自的换下衣服一头扎进床铺中间了。

    今天实在是很累。

    彻雪,是不是也该回建业了呢?

    玉缘有客在线阅读


同类推荐: 霜雪亿万老婆难招架寻找幸福的滋味难民小厮穿越无穷尽之福晋囧祥人事助理与销售精英的办公室恋情古代丹药师(修仙)最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