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蓝田玉箫，通体洁白，隐约可见箫管上若有若无的丝丝浅紫色暗纹，箫尾缀一带深红缠金丝如意结，五丹认出是八年前自己与正德住在乾清宫时正德最爱用的那管玉箫。

    “皇上准备吹奏哪首曲子呢？”

    “《柳初新》。”

    “好。”

    《柳初新》为宋代词人柳永所作，以歌赞春庭美景、盛世太平闻名，曲调极为明快。

    两人当下弹奏起来，琴声淙淙，悦耳动听，箫声俏拔，流雪回风，一时间众妃嫔都听的入了神，只觉灯馨月明，满殿旖旎。

    箫是当年的箫，琴是当年的琴，曲是当年的曲，弹奏者的心情也和当年一样──甜蜜中透著隐隐的忧虑。

    第八十四章

    “丹？”

    “嗯？”

    晚宴散席後回到巴欧坊，五丹服侍正德更衣时，正德忽然道：“回天津卫去看看吧。”

    “照儿……”

    “陪我见了这麽多人……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

    “原来照儿摆晚宴是为了考验人家……”

    五丹嗔。

    “也不完全是，”正德笑，转移话题，“姑姑那边不能一直瞒著，你就跟她说我已经服下朱丹怀了珠胎，她也只能认了我。”

    “亏你想的出来，”五丹忍不住笑，“不过的确是个好办法，但是……”

    “但是什麽？”

    “我们家除了姑姑之外还有一位难缠的人物──我姑祖母。”

    “她怎样？”

    “性格狷狭怪劣，杀人不眨眼，世上只有我祖母能降的住她。”

    “这麽说祖母的武功是全家最好的？”

    “错，祖母根本不会武功，至於读的书，不是我说，你那整个翰林院院士加起来也不及祖母读的书多。”

    “听你这麽说，祖母可算得上学林的化外高人了，秦家文武双全，均臻化境，又富甲四方，难怪不把我这皇帝放在眼里……不知祖母性格怎样？”

    “祖母为人温文尔雅、知书达理，你大可不必担心祖母性格，只是祖母是儒家信徒孔夫子的门生，对你登基以来种种任性之举都非常不满，一直将你视作……昏君。”

    “哎，”正德叹气，“看来只有娘亲喜欢我……她又完全帮不上忙。”

    “还有小姑祖母，她也很喜欢你。”

    “真的？”正德觉得振奋，掰起手指头，“娘亲，小姑祖母，加上你，你们家有一半人喜欢我──我已经成功一半了，等怀了孩子就胜券在握了。”

    “我们家现在是七口人，你少算了一个──秦雪。”

    “她……”

    “她也支持你……”

    “你话没说完──她只支持我为秦家传宗接代。”

    “不是……”

    “是，我并不介意；不是，我反倒介意了──我不喜欢她表现的比我高尚。”

    “可是……”

    她的确比你……懂事。

    “好了，太远的事先不去管它，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稳住你比较能坏事的姑姑和姑祖母，等孩子生下来，她们也只能接受事实。”

    “你准备……”

    “我把日子定在明年正旦，这几个月先养身体，这几年你不在身边，我经常失眠，身体……算了，过去的事不提它……”

    “那我先回去……”

    “嗯，先回去一趟，免得长辈们说我不懂礼，把你缠在身边不放手，连家人都不让见。”

    “不论发生什麽事，我一定会在正旦之前回来巴欧坊，你照顾好自己……”

    “好……”

    “那我走了……”

    “现在！？”

    正德颇为意外。

    “不是你说的……”

    五丹更意外。

    “我不是说明天早上，现在不行，”正德抱起五丹放到御榻上，身体覆上去，“今晚还要再亲热一晚上才行，我的身体不是只吃燕窝、人参就能养好的，嘿……”

    五丹脸红红地：“把帷帐放下来啦。”

    正德伸手拉下帷帐，“现在行了吧，嘿……”

    “小姐回来啦，啧啧，真是春光满面呀。”

    第二天五丹回到天津卫，秦雪见了打趣道。

    五丹捉住秦雪挠痒，秦雪笑到不行，“小姐饶命，下次再不敢了。”

    五丹这才停止挠秦雪痒。

    “九碧血玉留在正德那了？”

    秦雪注意到五丹项上的九碧血玉不见了。

    五丹点头，“嗯。”

    “这以说正德已经服下朱丹了？”

    “还没有，说是要养几个月身体，我觉得她是需要时间布置人事，身为皇帝，有大半年的时间不方便出现在公众视野，必需事先布置好才行。”

    “也是……”秦雪点头，接著道，“不过，跟长辈们可不能实话实说……”

    “你的意思，是要我对长辈说照儿已经服下朱丹？”

    “对，姑姑那人，只有用这种办法才能降住她。”

    “照儿也是这麽说。”

    “是，是啊……”

    “嗯。”五丹笑著点头，“既然你们两个都认为这样是良策，那我就照办好了。”

    “本来愚忠不可取，对长辈们也一样。”秦雪说到这里低下头，揉搓著衣襟，“我已经派人回卧月山庄把消息告诉了长辈们……我的病依然没有好的事……”

    “雪儿……”

    “长辈们在对我失望之後听到小姐带回的消息一定喜出望外，姑姑也一定会很开心……”

    “雪儿……”五丹伸手轻轻拭去秦雪眼角的泪珠，“将来一定要让孩子喊你小姑姑……”

    秦雪“哧”的笑了，“我本来是你妹妹，孩子喊你姑姑，自然要喊我小姑姑。”

    “对，对呀！”五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瞧我多糊涂，居然把这点给忘了。”

    小姐才不糊涂……雪儿明白小姐的心意……

    “什麽？？？？！！！！”

    十几日後回到卧月山庄，五丹把正德服下朱丹的事告诉长辈们时，长辈们的第一反应是一起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异口同声地发出这两个字。

    “你再说一遍！！！！”

    这是第二反应。

    当五丹重新说了一遍後──

    “…………”

    长辈们集体沈默半天。

    这是第三反应。

    集体行为到此结束，之後是五彩缤纷的个人反应。

    千金脸上的表情像在做梦一样，口中喃喃地、不停地说著：“我有孙女了……我有孙女了……”

    小玉，拍手乐道：“我终於要做曾祖母了！”

    小青，如坠五里雾中，左看右看：“正德是谁？”听起来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呢，谁告诉我一声？

    四美，拍案而起：“原来那小白脸真名叫正德，等她生下我的孙女，看我怎麽跟她算账！”说完突然意识到：“正德好像是当今大明的年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