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动於衷。

    哎……

    五丹在心里叹气。

    长大之後性格趋於成熟，但某一部分也更加顽固了吧？

    很难想象这样的照儿日後能与姑姑和睦相处……

    不知不觉就想远了，显示出并不计较眼前的事。

    “儿臣见过母後。”

    来到太後面前，正德暂停摇摆，跪地向太後行礼，就是这样的时候，一只手仍牢牢牵著五丹。

    五丹抽不回手，只得由正德握著，跟著正德默默地向太後行跪拜礼。

    在宫中没有任何名份，若随正德称太後“母後”，一定会遭太後恶言相向，自己自取其辱不说，也会令正德难堪；而以其它称谓称呼太後又会令正德不开心。

    所以虽然对太後不加称呼是十分失礼的事，五丹还是低首默默不发一声。

    “起来吧。”

    太後的声音听起来并无不快。

    五丹放下心来，随正德在太後下首落座。

    本来按宫中规矩，在正德坐定後，皇後与妃嫔们应该按身份尊卑排定次序一一上前见礼，但後、妃却良久毫无动静──

    姌嫋嬛嬛，眉黛楚楚，眼波莹莹，泪光点点，娇柔欲坠，我见犹怜，

    即使是同为女子的我们见了，也不由瞬间生出怜惜与爱慕之心，

    这清滢秀澈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纤柔美人就是传说中的丹妃吗？

    难怪得到皇上专房之宠……

    在无比的惊叹与深切的感悟中，後、妃们痴痴呆坐著，把给皇帝行礼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太後看不下去，大声地咳嗽了一声。

    一众妃嫔缓过神来，惶恐不已，纷纷起身离座上前行礼。

    “免礼，免礼。”

    正德呵呵笑著挥手让妃嫔们回到座位。

    生五月立为太子，臣下的致礼她一点都不稀罕，

    倒是妃嫔们见到五丹时那惊豔的表情极大地满足了她的炫耀之心，令她心花怒放。

    见正德像个吃饱奶的小婴儿一样心满意足地“呵呵”笑个不住，五丹在心中觉得好笑的同时也感到说不出的甜蜜。

    妃嫔们重新坐定後，正德遂命开宴。

    本来席前侍立著斟酒的宫女和试菜（以防有毒）的太监，正德把他们都挥退了──要五丹亲自为她斟酒、喂她吃菜以秀恩爱。

    五丹哪里忍心拒绝，便一一照办，不仅如此，在喂正德吃酒吃菜之前都会先偿一下，倒不是替试菜的太监履行职责，而是正德怀孕之前身体不能有差，她不得不处处小心，尤其宫中又是人心险恶之地。

    “咳！”

    太後再次大力咳嗽了一声。

    她现在已经知道五丹就是八年前从刺客剑下救走正德的化外高人，不敢再得罪五丹；而且五丹根本不图名份，跟她并没有利害冲突，她也犯不著与五丹过不去。

    虽说如此，当著众妃嫔的面，表面上的文章还是要做的，她毕竟是主持後宫公道的皇太後。

    “雨露均沾，六宫祥和，才能绵延皇家子嗣与福泽，”太後看著正德道：“皇帝难道忘了这条祖训？”

    “嗯嗯……”五丹刚夹了一道菜送进正德口中，正德大口嚼著一时说不出话，直到咽到肚中，又给五丹拿帕子擦拭了嘴角，才翘起二朗腿得意洋洋地开口道：“说起皇家子嗣，儿臣有一条喜讯要告诉太後──太後您不久就要添皇孙了呢。”

    ？！！！！！！！

    两个女子如何生子？

    太後震惊不已，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地摆满喜悦，无比欣慰地道：“本宫盼抱皇孙盼的脖子都长了，现下总算等到这一天了。”这样说著的同时投向正德的目光却恶狠狠地质问“她怀的真的是你的龙种吗？”

    “她”当然指的是五丹。

    正德“添皇孙”的话被太後理解为──五丹怀孕了。

    然後太後又推断，正德不可能给五丹孩子，那麽五丹怀的一定是不相关的男人的野种，绝不可能是正德的骨血。

    “朕亲自生的焉有不是龙种的道理？”

    正德用无比自信的眼神回应太後。

    另一边，皇後与妃嫔们虽然心中醋波汹涌，却不得不笑著连声向正德贺喜，正德欣然接受。

    五丹则另有所思──

    这麽大肆宣扬孩子的事……难道是要孩子出生後留在大内，将来继承皇统？？？

    一定是我想太多了……

    不，不是想太多，而是早该想到……孩子一出生就会被封为太子，这绝对符合照儿的性格……而家中的长辈绝无可能允许孩子姓朱，说什麽也会把孩子抱回卧月山庄……

    本来就是走一步算一步，现在又出了这个头绪，自己的生活真要变成一堆乱麻了啊……

    五丹既不生气也不难过，只是觉得无奈。

    幼年时深得三位祖母疼爱，过著无忧无虑的生活，但看到姑姑打骂娘亲，小小的心中不由难过不已；

    渐渐长大，姑姑对娘亲一天天好了起来，不用担心娘亲，但却要早起晚睡读书、习武，一天都不能懈怠，就算这样也经常被姑姑训斥，委屈到极点也不敢当著姑姑的面哭，只能躲到角落里偷偷抹眼泪；

    到了十四岁，被长辈们放出了笼子，赋与了完全的自由，但却要每天为“自己的另一半究竟在哪里？要怎样才能找到她？”而发愁。

    终於找到正德後，经历了分分离离风风雨雨才有今天，而孩子的事刚刚确定下来，又预示著一场夺子大作战的来临……

    自出生到现在，她的人生从来没有一帆风顺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大概就是人生吧？

    既然不能反抗，那就随它去吧。

    只要正德开心，只要孩子能够平安出生就好。

    孩子出生後，正德也是她的家人。

    既然双方都是家人，到时发生争夺，她只能两不相帮──而且帮不帮都没什麽两样，帮正德（虽然可能性很小但并不是没有可能），至多也就能牵制住姑姑，还是得眼睁睁看著小姑祖母和姑祖母突围进去抱走孩子；帮长辈们，争夺战的结果就更不用说了。

    因为正德注定是输家，现在更要对正德好，一方面是出於对弱者的同情，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是出於对正德的愧疚──

    永福公主和永谆公主出自国舅，是张氏之裔，

    正德是先帝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

    五丹完全可以理解正德希望孩子姓朱以及打算让孩子入继皇统的心情，但却不能为她做什麽，因此觉得对不住正德。

    “丹？”

    正德轻唤五丹。

    “嗯？”

    五丹从发呆中缓过神，发现面前不知何时摆了一张似曾相识的琴。

    原来正德心情好到不行要与五丹琴箫合奏为晚宴助兴──其实是要挥洒自己的好心情。

    此时正德手里拿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