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又一次举朝震惊，六部九卿、十三道检察御使的纠劾奏折立即砸向正德，肇事者江彬不由慌了手脚，但见正德接到奏折後根本不予理睬，似乎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这才松了口气。

    一晃两个月过去，大臣们的要求送走“马姬”的奏折依然雪片般飞向巴欧坊。

    秦雪虽然知道正德是不想让江彬察觉自己已对他起疑心才留置大臣们的奏折，但觉得君臣不能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便道：“陛下还是把我送出巴欧坊吧。”

    正德本来也是打算稳住江彬後再向大臣们让步，因道：“大臣们要朕送出的‘马姬’，随便找个女子易容送出去就行了，你留下来陪朕说说话。”

    一想到你回去卧月山庄和五丹在一起，朕心中就忐忑不安，将你留在身边朕才能放心。

    挽留秦雪的真实意图当然不能如实说出来，不过想留下秦雪陪她说话、为她出谋划策倒也是出自真心。

    “我此次是奉家主之命前来探望你，还要回去复命，不宜久留，不过你放心，若庄中没有要事缠身，我会很快回来的──因为你还在这里，我还没有把你带走。”

    “你呀，”正德无奈地笑，“不管什麽理由，一言为定，速去速回。”

    “嗯，一言为定，”秦雪笑呵呵伸出小指来，“咱们拉勾。”

    正德本来没有这份童心，但竟无法拒绝，遂亦伸出小指，与秦雪拉了个勾。

    “对了，”秦雪临转身时想起一件事来，“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御驾亲征的事，”

    “怎麽？”

    “昨天晚上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想到陛下在连山武馆习武时曾经化名朱寿……”

    “那个，”正德好奇之下打断秦雪的话，“有什麽关联吗？”

    “既然朱寿就是陛下，陛下就是朱寿，那麽朱寿领兵出征蒙古不就等於陛下亲征吗？”

    “……？”

    “我的意思是说，朝臣们宁死也不同意陛下亲征，但陛下可以用朱寿的身份出征，这样的话既达到了御驾亲征的目的又没有御驾亲征，从而绕过群臣。”

    “好主意！好主意！”正德抚掌连声赞好，继而忍不住埋怨，“昨天晚上就想出来了，怎麽不早点跟朕说？”

    “真的是好主意吗？”秦雪却对自己的点子持怀疑态度，“我怕给姐姐知道，骂我给你出馊主意……”

    “在这点上，你别提丹，你一提她我就生气，”正德拿手抚著胸口，好似给气到心疼一般，“她对朕的军政大事一概不管，美其名曰‘後宫不干政’，一点都不肯为朕分忧。”

    “既然认为是好主意只管拿去用好了，只是一条──别跟姐姐说这是我出的主意。”

    “放心好了，”正德拍著胸脯保证，“莫说丹会一如继往不予置评，就算丹责怪，朕一定只身承担，绝不会牵连於你。”

    化名亲征！？

    命锦衣卫送走“马姬”并派司礼监太监到文渊阁将此事告知内阁大臣之後，正德立即迫不及待地将江彬、钱宁等将领招集在一起宣布了自己的计划。

    江彬本来还在为“马姬”的事心中不安，听了正德的计划後不安立即给丢到九霄云外──因为太震惊了，以至於其它情绪都给淹没了。

    皇上真是什麽主意都想的出来、什麽前无古人後无来者的事都敢做啊……不管它，只要能达成御驾亲征的目的就好。

    江彬：“皇上此计实在是妙不可言啊！”

    钱宁：“…………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呵呵。”

    两人带头说好，其它将领自然异口同声附和。

    正德的计划就这样得到将领们一致赞成，事实上他们不赞成也不行──正德已经拿定了主意。

    之後正德略加思索，将出征过程粗略划分如下三个步骤：

    第一步，先微服出宫，因为这样才有朱寿存在，虽然皇帝的身份并没有改变；

    第二步，下旨封朱寿为“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授与朱寿大明最高军权，命其领兵出征蒙古；

    第三步，驻跸边镇，择机与蒙古小王子决战。

    几乎就在这份统划书最後一个字刚写完的时候，正德接到一份来自边关的战报，“七月乙未，小王子犯蓟州白羊口，蓟州守将战死，军士伤亡殆尽，蒙军遂残杀边民三千五百三十人，掠去妇女二百一十九人、牲畜两万三千五百头……”

    第九十五章

    与以往暴怒不同，这一次正德看完战报非常冷静。

    如果化名亲征的计划得以顺利进行，与蒙古小王子决战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在这关键时刻，冒然行事只会功亏一篑，她必须保持冷静。

    京军与边军互调、合训已经有几年时间，但是她还要最後试一次刀。

    蓟州守将战死，防御空虚，蒙军若杀回马枪将似入无人之地，正德遂命太监张忠监督军务，左都督刘晖充总兵官，帅东西官厅军（边军）御边。

    及至到了八月，正德又命左都御史彭泽监督军务，成国公朱辅充总兵官，帅京营兵防边。

    九月，正德正自等著两军战果汇报时，西域土鲁番发生叛乱，叛军占领哈密，侵犯肃州，杀死游击将军芮宁。

    边疆的游牧民族真是野性难改……不过这也是试刀的好机会，

    正德摩拳擦掌，遂又派出一只精锐京军前去西域镇压叛乱。

    内阁大学士杨一清极力反对调出京军精锐，反对无果，愤而上书，要求致仕，正德诏准，遂任命礼部尚书蒋冕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补充杨一清留下的空缺。

    这样马不停蹄地忙下来，不觉已是十一月，京城飘起鹅毛大雪，一夜间乾坤银彻。

    与丹的相遇就是在这样一个大雪天……

    正德背著手站在回廊中看著空中纷纷飘落的雪花，唇际不觉绽开一朵温柔的笑。

    转眼分开已一年多了，为了女儿这麽久都不来看我……你还是一如继往的心狠……你就不怕我为了江山将女儿和你一起抛下吗？

    “皇上？”

    内臣谷大用悄无声息地来到身後。

    太监穿的软底鞋如猫的肉掌，走起路来一点声响也无，搁一般人，身後冷不丁响起人的声音一定吓到，但正德已经习惯了，况且只有她的心腹可以不用通报进入巴欧坊，完全没有安全上的担心。

    “浙江巡抚进献的秀女已经送到了。”

    谷大用躬身低眉用一惯的柔和声音说道。

    正德一笑，打趣道：“进献给朕？是送给你的吧？”

    谷大用惶恐不已，忙跪伏於地，“皇上这麽说真是折煞奴才了。”

    内臣虽是无根之人却有很大的虚荣心，但很多地方官为了讨好他们，常私下赠以美女，以求他们在皇上面前替自己美言，从而得以飞黄腾达。

    谷大用为浙江织造的事刚奉命去了一趟浙江，此位秀女的确是浙江巡抚赠与他个人的，但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