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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驿路野鹤对孤云(上)

    午后的阳光很烈,马车停在驿道一侧客舍外的面摊,白衣给自己、青玉和车夫老赵各叫了一碗咸菜面。青玉兴趣盎然地继续练习使用筷子,抱膝坐着,一双白嫩的赤脚,悠然自得地踏在阳光曝晒、但依然徘徊着早春寒意的砂地上。

    他王孙公子般的面容、肌肤和气质,与乡野小子般的赤足吃相,两两相悖。老赵虽已经见怪不怪,但邻桌的客人们却一再投来好奇的目光。

    自从琯县出发,已经三日,青玉吃吃睡睡,一路缠问人间风俗,也颇自得其乐。他嫌车厢里的狭小环境很不舒服,很快就在前辕上车夫的身旁找到了视野广阔的新位置。

    老赵开始答话,总是毕恭毕敬叫他“大侠”,不过很快就发现,他的所问,从“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打它的屁股”,到“你们总是祈雨,但为什么下雨的时候,又要头顶大帽子,不让雨打到身上”,总是令人啼笑皆非。

    而雇他车的另一位白衣公子,总是呆在车厢中,不大喜欢露面,像是对这个未经世事的保镖也颇为无奈。

    跑了多年的江湖,老赵早就放下了好奇,并不打算要多问客人的私事,免得惹火上身。他很快就吃完了面,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胳膊腿脚。白衣也放下空碗,望着远山螺黛有些出神。青玉埋着头,继续和筷子较劲着。反正自从嫂子表姐新进了门,家里不缺他这个劳力,就算他在外面疯玩,晃荡个两三个月,大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他去,想想又爽快又别扭。

    在他全神贯注得头上渗出了细汗的时候,有邻桌的客人走过来,自来熟地坐到白衣的身边席上,看了对面的青玉一眼,对白衣笑道:“朋友,这位小哥是你的……”

    白衣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神里已经起了几分警惕,出于礼貌答道:“算是伙计。”

    客人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呵呵地笑笑得更厉害:“真是天真烂漫。没有出过远门吧?”

    白衣的眼神汇聚起来,认真地打量着这客人。这人身材高大,筋骨结实,一身普通客商的打扮,但骨子里却给他一种凌厉凶顽的感觉。他比老赵更不想惹上什么麻烦,故作不经意地说:“他是个蛮子,不过力气可大得很,随便能扛千斤石磨。——我们有事在身……赵大哥,上路了!”

    “诶。”老赵看眼色赶紧答应了一声,走向马车。

    白衣暗自提防着,起身拍了拍青玉的肩:“蛮子,快吃完,我们走。”

    青玉回头一笑,端起碗呼哧呼哧把剩下的面一口气灌进了嘴里,狼吞虎咽的吃相配上天真美貌的外表,让客商们又一次暗地里惊奇。

    “朋友,你们去哪里?”那名凑过来打听的客商不死心地追问。

    白衣遥望烈日下远山一路烟尘:“往西。”

    “这么巧,我们也是往西,听说那边路上不大太平。你看,不如我们一路同行?多点人,也好相互有个照应。”客商对着白衣说,眼光却没有离开过青玉被青色宽腰带衬得妖娆别致的蜂腰。青玉本人倒是浑然不觉,一个故意诱惑似的懒腰之后直接坐到了老赵身边。

    白衣仿佛有点明白过来,却又明白得并不彻底,虚笑拱手:“多谢这位大哥的好意。不过我们有急事赶路,恕先行一步。”

    他转身快步走到青玉身边,柔和地轻声道:“下来,我们进车厢去。”

    青玉道:“不好。我喜欢坐这里。”

    他跳珠掷玉的清朗声音足够大,白衣瞥见那边客商玩味的眼神,略一皱眉 “你说行动相同,我坐车厢,你难道不该也坐车厢?”

    青玉一转眼珠,却是聪明地答:“那之前你怎么都不说?”

    觉得自己维护他的好心,全如明珠投暗,白衣不得不愕住。他看见那客商已经暗笑着拔脚走来,只得也跳上前辕,挤在青玉身边:“赵大哥,我们走。”

    看白衣那种紧张的表情,老赵也不敢主动去跟青玉胡侃,只管策马奔驰,很快就把客舍和面摊远远地抛在身后。

    青玉在狭小的前辕上,夹在两人中间动弹不得,加上这些天来都没什么消耗,按人类身体的习惯算,刚刚饱食太过,天又干热得厉害……总之因为所有青玉能够想出来的原因——除了自己贪睡之外——他在颠簸里,就这么又睡着了。

    白衣看着他摇摇晃晃,一歪头,靠在了自己的肩上,细巧的鼻翼轻扇,深细绵长地呼吸。青玉睡得迷迷糊糊中伸过来抱着他手臂的指尖微带凉意,勾着白衣的心突突地跳,另一边手臂辣辣地发起热来。白衣只管想,这一定是身体里那颗龙珠的缘故。

    他让老赵停下车,试了试,便把青玉打横抱了起来。青玉也不过一人重,似乎还要略轻一些,比他原来想象的要差许多。青玉从来不换的那件白锦袍,一直洁净如玉,在手里细滑如水,沁凉沁凉地,又轻如微风,仿佛抓也抓不着。白锦袍下的肌肤,带着微温的热量,弹的触感,却让他感觉到一股世俗的欲望。

    几天前,这青龙在白衣眼里还是威猛冷酷的神将,现在,却真的仿佛一个小蛮子,总是笑嘻嘻地抓着他的衣服,忽闪着亮晶晶的黑眼,不满意的时候撅起来的娇嫩红唇,更是……

    不要想了!白衣告诫着自己,轻轻地把青玉放在车厢里,拿过自己的换洗衣服来做枕头,又分了一件盖在他的肚子上。

    也许瞌睡也是会传染的,倚着颠簸的车壁,仿佛在母亲的摇篮,白衣也渐渐地睡了过去。睡着之前,他还在盘算:按原订计划和这个车程,今天晚上就能到珉县,休整一下启程,再过两天,就到琭县。听赵大哥说珉琭两县之间有一段山路近来有山贼出没,那么将来两日要时刻戒备,现在多睡一些也是应该的……

    车上的两人睡得深沉,直到夕阳嫣红色的光芒从车窗缝中透过,停留在白衣沉静的脸上。白衣擦擦脸,不情愿地醒过来,想要挪动挪动麻木了的身子,双腿却仿佛失去了知觉,青玉半梦半醒间舒服地“呜”了一声鼻音之后,又继续沉默睡了过去。白衣低下头,突然脸上发烧:青玉的睡姿已经从刚开始仰面朝天的大字变成了侧身向下的趴势,沉重的双腿微曲地落在他的腿上,自己原来不舒服地蜷曲着的腿不知不觉中伸直,被压在了青玉的身下。

    马蹄得得声传入耳中,白衣动弹不得之间,抬手卷起窗帘,娇红日影正照在他的脸上,泛起一片凝然光彩。窗外平野广阔,远处的青山倩影流线美好。薄山的夕阳,虽不如蓬莱外海的落日那般壮观宏博,印染了一天一海的金色,却是秀雅朦胧、谦和古朴。微凉的风扑面,让他暂且忘记了此行未卜的前途。

    不知从何时起,青玉也坐了起来,窝在白衣对面的角落里,伸了个招牌的懒腰,拉长年轻而结实的肌。白衣看着他刚睡醒的红润的脸颊,在衣裳上堆起褶皱,故作轻松地问:“睡得还好吗?”

    青玉倚着另一边的窗,用食指向外戳着竹帘,引入更多华美的光线:“还不错啦。就是干巴巴的,真不习惯……什么时候可以停下?”

    “应该就快了,”白衣盘坐起来,“今晚在珉县休整,县里附近没有溪流,要不晚上你找口井将就一下?”

    “让我睡井里?”青玉折了眉心,痛苦无奈的样子倒也惹人怜惜,“我以前试过了,那转身都困难的地方,还是算了吧。我决定了,我要和你一起睡!”

    青玉很平常地说出“一起睡”的话来,让白衣差点飙血,也差点漏听了下面“原来人类能睡的地方,我也可以……”。

    白衣心里哀叹了一声,嘴上道:“随便你。不过说好,城里人多眼杂,不比乡里客舍,既然要跟我同住,行动说话就要看我眼色。”

    青玉撇撇嘴:“你们人类之间说话就是那个腔调,我说了这么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凭什么要看你脸色?”

    白衣无奈摇头道:“是‘眼色’,不是‘脸色’,是让你小心言语,别露出马脚。你一口一个‘你们人类’,被别人听见岂不生疑?况且,要不是你偏要穿着锦缎又赤足、还用不好筷子,今天那个行商怎么会对你那么感兴趣?”

    青玉噘嘴哼了一声,抬高了头,表示自己享受那种受人关注的感觉。

    白衣对他耍孩子脾气的行为噎然无语,青玉却仿佛全无前事地爬了过来,拉了拉他的衣角,忽闪着亮晶晶的黑眼,一口糯软的撒娇语气:“你弹琴给我听吧?”

    这个语调!白衣的心猛地一缩,眼前突然恍惚,似有一双浅色的瞳眸从五弦琴暗黑的体色中缓缓地浮起,满腹心事地低垂着,欲言又止。他的头被挤压了一般地隐隐作痛:是谁?那是谁?

    “你在看什么?”青玉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又眨了眨眼,自以为善解人意地取来了那琴,讨好爹娘兄嫂那样地一笑。

    白衣的手指沾着琴弦,琴音飞出了马车的窗外,仿佛色彩调和绚丽的琉璃,却又总有一股奇怪的情绪,如同一层黑色的暮霭,模糊着琉璃通透的颜色。

    是谁,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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