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带着一肚子气坐着，忽然一股怪怪的味飘过来，牧歌嗅了一嗅，觉得味道不对劲，看着燕初黏得打结的头发说：“你身上的味道可以做臭豆腐了，太难闻了。”

    “我受伤了。”燕初的脸五颜六色。

    “……”

    “你要是不来，我就臭死算了。”

    哼！开口闭口的死，还说什么“既然要死，干脆死在你面前算了”，生命力明明比小强都旺盛，小强死了你都还活着，指不定谁死在谁面前呢！牧歌心情涌上悲怆，又烦又乱，揪着乱糟糟的头发，一会儿想去举报，一会儿想去自首，一会儿又想到冤死的人，各种矛盾。

    牧歌的心坐在凳子上，听着哗啦啦洗澡的水声，说不出什么心情。

    他并不是忘记了那件事，不，看到燕初的一刹那，就忍不住想起那张疯魔扭曲的脸，不寒而栗，可是啊……他为什么非要在自己面前，任血流淌？他是掐中了自己，不能狠下心啊？

    牧歌抱住了头。

    洗完澡的燕初，清清爽爽，拿着吹风机对牧歌说：“给我吹头发！我要不要扎一个马尾？”

    “……”

    牧歌从纠结中醒过来，只见燕初一手揪着脑后的头发，一手捏住了自己的脸，哇！什么时候让他靠近的！牧歌惊得往后一蹦，跳到了安全距离，燕初的眼睛顿时黯然了：“既然……为什么要救我呢？”

    “……”

    牧歌长叹一声，转向“艺术家”造型燕初：贴上络腮胡子的燕初完全换了一个人，碎碎的头发随意地披到脸颊两边。如果再扎上小马尾，露出耳朵，好看是好看，不觉得太招眼了吗？燕初仿佛洞察牧歌的心思，手放开头发，头发散落。

    燕初又抓起了灰色的墨镜：“不好看，不时尚。”

    这是被名模演绎过的大牌太阳镜你知道不？牧歌不想理这个假惺惺的家伙，暴躁地说：“好看不好看都为了盖住你这张脸，爱要不要，我走了。”

    燕初拽住他的衣服，咬了咬嘴唇，润泽地压下牙印。

    牧歌扭头不看。

    燕初的声音弱了下去：“你别担心，我很好，我会自己止血，吃药，没有医生也死不了——大不了，就是伤口溃烂得久一点而已，苦多受一点。”

    你这叫“很好”？你这叫“活该”！

    “药不够了。”

    “……”继续嘴硬啊，干吗要说不够。牧歌无奈，要去给燕初买药，燕初跟着也要去，僵持两分钟后，牧歌放弃了，跟就跟吧，反正天黑了，乔装打扮一下，危险不大。

    提着药店买的药，牧歌很自然地走进了旁边的大商场。专卖店里，牧歌指着一排排的墨镜没好气地说：“要哪一款？”

    燕初笑了：“你说哪一款就哪一款。”

    你嫌弃的那款也是我挑的！给燕初买了n多药、墨镜、一沓新衣服以及一个安装上了多款单机游戏的笔记本，牧歌不耐烦：“够了吧？我回去了。”

    燕初出奇配合，嗯了一声：“我等你下次来。”

    下次？还来我就是猪。

    牧歌打上出租车飞速地离开了，回去舒舒服服睡了一大觉。第二天，神清气爽，天高云淡，壮志满a怀。没多久，牧歌接到岳金龙的电话，说好些日子没见了，沟通沟通，后来就奔到部队忙活去了。一忙，心就不再纠那些情情爱爱的。

    几天后，好不容易歇下来。

    牧歌忽然又想起，不知道燕初的伤好了没。燕初处理伤口很娴熟，应该不需要担心。睡到黎明时，牧歌忽然惊醒，一头冷汗，看着明亮的玻璃窗，冲了一杯水压惊，一边喝一边想起燕初那时破窗而入的样子。

    好了伤疤忘了疼！

    吃一堑长一智！

    报警！必须立刻报警！万一那家伙伤好了之后旧病复发又来了，怎么办，哭都没地方哭去！一个看上去柔弱不堪的人，最具有迷惑x了，牧歌匆忙起床，刷牙洗脸穿衣一气呵成。看着派.出.所的大门，牧歌忽然停住了，哪个派.出.所不能报案为什么自己要跑到窝藏燕初的地方来？

    牧歌被自己的智商打败了，坐在外边的台阶上发愣，橘红色的霞光里，每一个走过的人都神采奕奕。

    就算燕初是被冤枉的，也不一定能清白。混杂在洪流之中，有多少人一辈子都被黑暗掩埋。燕初虽然混蛋，可是，不该一辈子都看不到这么自由的霞光的。

    ……为什么要相信他是清白的？

    ……一个整天拿枪的人，就算是清白的被冤枉也活该！

    牧歌气呼呼地跑摊子上买了两笼包子、两杯豆浆和两个茶叶蛋，推开燕初的门。这混.蛋真大胆，大门也不反锁，进贼了怎么办。也对，什么贼能比他惊悚，盗贼得怕他。燕初正在洗脸，睡衣长长的，长发乱乱的，眼睛从毛巾中露出来：“你终于来了。”

    早餐往桌子上一撂，牧歌发起呆来。

    燕初心情很好，用筷子尖戳着一个小包子，蘸了蘸汁，塞进牧歌嘴里，笑眯眯的。院子里的朝阳也很好，燕初的头发虽然长长的，但一点儿也不邋遢，微微的凌乱更增加了调皮。

    简直让人没法狠心。

    吃完后，燕初慢悠悠地揭起衣裳，露出包扎得很好的伤处，眼神像水一样看着牧歌。牧歌疑惑了，这是搞什么，难道伤口好了？燕初微微一笑：“看，已经三天没有换药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准备让自己发霉啊。”

    发霉？溃烂？

    你就折腾去吧，反正受苦的是你自己。到底是有多倒霉才能遇上燕初这种人啊，牧歌无法形容内心的凌乱，他收拾起各种垃圾只想速速地离开。

    “我就知道你心疼我。”燕初幸福地笑，想腻过来，被牧歌闪开了。

    “公司有事要处理，我得走了。”

    “什么事？”燕初很平静。

    “战斗模拟系统正处于关键时期，得回去开会。”正当理由，牧歌信手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