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雪,齐刷刷地下落,如同披挂了外衣的雨滴。不知道,远方是何方,归途是何方?丽娘抱着地上的速孤寻,有雪落在他的眉间发梢。短短的时间,他竟然就没了气息,没了生命。甚至,他的手,都再没有一点温度。
丽娘艰难地抬起他的头,脖子上还在流血,晕湿了下方的白雪。如同冬日争艳的梅花,丽娘抱着他,大笑了几声,突地从腰间抽出一把精小的匕首。
“不好……”淮夕落大叫着想冲过去。许扇琯立即拿起折扇,轻轻一扇,便将下落的雪化作一团气流,打掉她手中的匕首。
“死固然容易,但他拼死都想让你活下去,你不该辜负。”许扇琯的声音响起,沉静如冰。丽娘终于忍不住,使劲全力抱着速孤寻,悲切地哀嚎起来。无奈忧伤的情绪四处扩散,这么多年,她已承受得太多。
淮夕落站在原地,默默地注视她,对她,一直都是同情。突然看到她,浑身没了力气,慢慢地向后倒去。就像是一个伫立了许久的雕像,终于经受不住长年的风霜,倒在时间的长河中。淮夕落立马扶住她,自己险些跌倒。
许扇琯轻轻地拿起丽娘的手,为她把脉,说道,“无碍,只是情绪失控导致的昏迷,调养一段时间就好。”淮夕落点点头,生与死来得太过突然,简直让人猝不及防。“不必担心,生死有命,她会好好活着。”
“谢谢你,扇琯。”
她猛地觉得手上一暖,却是淙喧将手搭在她的手上。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问道,“你想救别人,但是你的脸,却肿得这么厉害。还有你的手,如何这么冰?”
像是触电一般,淮夕落立马将手抽回,转过头,小声说道,“那你扶着她吧。”
淙喧愣住原地,见一旁的呼延朔林正在偷笑,不爽地说道,“朔林,你来扶着她。”话音刚落,呼延朔林立即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不情不愿地扶着丽娘。
“靳弦,接下来什么打算?”许扇琯问道。
靳弦看了淮夕落一眼,说道,“买卖汉人女子的案子已结束,凶手已死,也没什么再待下去的理由。夕落,走吧。”
淮夕落点点头,刚跨出一步,就被淙喧攥住。他强硬地说道,“你们可以走,但是,夕落不能跟你们走。”
“为何?”靳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模样。
“淙喧……”淮夕落近乎哀求地望着他,“我一直都当你是朋友,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也请你,能够放手。”
淙喧低垂着眼角,苦笑一声,仍是不放手。沉默许久再抬起头时,声音依旧温柔,“至少,等我先带你看完雪,你不是想看么?”
“我……”
淙喧打断她的话,放开她的衣袖,“就这样吧,丽娘的事,你也不能丢下不管吧。”
淮夕落看了看昏倒的丽娘,想起之前答应自己帮她破案,“好,再留几日。”又为难地望向靳弦,征求他的同意。
“这是你的事……”靳弦冷冷地说道。许扇琯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不过,我们也可以等你,正好这几日无聊。”
淮夕落感激般地冲许扇酢醯阃罚液糜兴馕А2蝗灰雷沤业男宰樱胨薰氐氖虑椋疾换嵩谝狻?fontcolor='#effae2'>。9de6d14fff9806d4bcd1ef555be766cd《》@chtof晋江原创网@
“我说,你们可以换个地方再聊么?我真的要扶不动了,”呼延朔林使劲撑着丽娘,不让她倒在地上。
淮夕落看着靳弦,问道,“靳弦,你们住在何处?”
“就是一处客栈。”许扇琯笑着说道,“倒是忘了名字。”
“那我搬过去……”
淙喧立即打断她的话,摇着头,“不可,你同这群男子住在一起成何体统?还是去我府里住,比较安全。”
靳弦轻笑了几声,看着淙喧,“之前,我们好像聊到细说的部分。”
淙喧潇洒地甩甩身后的头发,“那我就来说说,那一晚,可是……”淮夕落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一把拉过淙喧,“我看,就先住在呼延朔林府中。”
“好吧,”淙喧勉强妥协了。
“你们好歹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啊,啊……喂,别走啊……”呼延朔林眼睁睁地看着人群走远,无奈地待在原地。千辛万苦把丽娘抱上马,自己只能牵着马前行。
呼延朔林府中。
众人坐下,便有婢女端来热茶。
“我看你们三人住一间算了。”淙喧说道。
靳弦慢悠悠地喝着茶,直接忽视他,“扇琯,明天我们去哪里逛逛?”
“随你啊,只是这里太冷。”说着又紧了紧身上的衣袍。
淮夕落见淙喧又要发作,忙拦着他,“淙喧,你又何必为难人?”
“好吧,看你的面子,反正他这府中最不缺的就是房间。”
忽地,门开了,一阵寒风吹了进来。
淙喧皱着眉问道,“谁堆了个雪人在这?”
“淙喧……”呼延朔林冷笑了一声,抖掉全身的雪,不住地发抖,外衣却是搭在丽娘的身上。他看着身旁的婢女,“将这个姑娘带下去,好生照料,还有,给我拿件暖和的袍子。”
“是。”
呼延朔林不住地搓着双手,埋怨道,“你们倒是走得快,这一路,简直冻死我了。”
“你倒挺怜香惜玉,”淮夕落说道。看不出来,他竟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如此好,宁愿自己受冻。
“那……当然,”呼延朔林哆哆嗦嗦地拿起温热的茶杯,披起侍女拿来的衣袍,“淙喧吩咐的,我哪里敢怠慢,若是她冻死了,怕是我也成罪人了。”
淙喧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朔林,你给这几位安排几处房间,”看着淮夕落,“夕落的房间,要挨着我。”
“额……”淮夕落无奈地扶着额头,那不是要被他骚扰了么?想起早上,他那般肆无忌惮地出入自己的房间。
“我的房间要挨着大人,”连离荒的声音响起,众人皆是一愣,都看着他。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保护大人是我的职责。”
淙喧一下对他身边的靳弦起了兴趣,猜测起他的身份,“不知你是何官职?”
“没什么官职,一介小官而已。”
淙喧立即燃气了斗志,举起手上的弯刀,“你好像不会武功,那明日查案,我们来比试,如何?”
“淙……”
淙喧立马打断淮夕落的话,笑着说,“放心,我不会让他输得太惨,毕竟这是在匈奴地界,远来是客。”
淮夕落苦笑一声,默默地说道,“其实我是想说,比查案,你不是靳弦的对手。”
淙喧身子微微颤了颤,“朔林,你同他比。”呼延朔林本来在一边烤火,听到此话,立马抬起头来,面露难色,“万一,我也不是呢?”
“你可是匈奴专门查案之人,这关系到民族的荣誉,你必须应战。”
呼延朔林无力地点点头,“好吧。”
“没兴趣,”靳弦淡淡地说道,看着呼延朔林,“我们的房间在哪里?”他愣了会儿,刚要回答。只听淙喧不爽地说道,“别告诉他,让他自己去找。”
呼延朔林无奈地摇摇头,只向屋外指了一个方向。“多谢,”靳弦向他略微地笑了笑,“走吧,扇琯。”
“那我也走了,”淮夕落说道。
一时,屋里只剩淙喧和呼延朔林,他尴尬地瞧了瞧淙喧,“你真的准备要放她走?”
淙喧并没有言语,看着门外淮夕落的背影,久久伫立在原地。呼延朔林实在忍不住,说道,“淙喧,早点放手,对你和她都好。她跟你不是一路人。”
淙喧慢慢地向前走,直走到门口,看到淮夕落关了房门,“世人都说一件事情是错的,难道就要放弃么?在这个世上,我只信两个东西,一个是自己,另一个就是萨满巫师。”
晚上。
淮夕落出门散步,却碰到了靳弦,一时慌张起来不知如何躲藏。过了半响,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十分可笑,到底在心虚什么?
“没睡么?”靳弦看着远处的天空,依稀有一轮圆月,他的声音也似从远方飘来,“这里的夜,真静啊!没有一点杂质,纯粹得让人觉得美好。”
淮夕落第一次听见靳弦说这样的话,心中有一种错觉,仿佛与他认识了许久。心中的紧张不安,渐渐平复下来,“只是,睡不着。以前被绑架的时候,每日都能睡着,现在,倒睡不着了。”
“哦?”靳弦轻轻笑了一声,月色越加朦胧,照不出身边人的影子,“是我让你睡不着么?”
一句有意无意的话,却将淮夕落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捏着衣角不知如何回答。能这样站在他身旁,看着他,或许就已足够。
“我找了你许久,还好你没事。”
淮夕落猛地抬起眼看着他,他真的是担心我的么?还是只在意那位与我相似的姑娘,心中郁结,却又无法问出口。
“大半夜不睡觉,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淙喧的声音从二人中间响起,淮夕落猛地一惊,不知道他何时站在自己旁边。慌乱地整理下裙摆,干笑道,“看星星,看月亮。”
“星星,月亮?”淙喧看了看天,分明一团黑云遮住了天空,什么都没有。
“睡觉,睡觉。”淮夕落摆了摆手,叹了口气朝自己房间走去。
大好的夜晚,大好的氛围,就这样被破坏啦!!
第27章 同住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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