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淙喧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冬日的低温,一闪而过,激起飘飘荡荡的雪花。他伸出手轻轻地接住下落的雪花,好像刚才另个一世界过来,还带着没有睡醒的晃神。
又下雪了。
淙喧紧紧地捏住手中的雪花,一松手却早已没了形状,“她就像是这个雪花,莫名地飘到我的世界,连我都猝不及防。有时候,我也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我并不想强迫她,不希望有一天她也同我一样,成为笼中之鸟。”
有细小的雪花落在靳弦的眉上,睫毛上,他略微动了动,还眷恋着不肯离去。他微微地笑了笑,脑海中浮现出靳府中夕落的样子。是啊,淮夕落不是夕落,与她没有一点联系,是另一个全新的人……他摇了摇头,这样的事多想无益,转过身走过淙喧,淡淡地说道,“如果我是你,对一个人许诺,就一定要做到。”
淙喧吃了一惊,默默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刚才的那句话就像是从自己心中响起。靳弦,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看来,他是对淮夕落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但是为何会千里万里地来寻她?
回到房中,淮夕落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想说的话没说,想问的事没问。她捂着自己扑通乱跳的心,实在太没出息了。一场还未开始的战役,自己早早就缴械投降,想起来也憋屈。一直自诩心如止水,为何见到他时,就瞬间垮塌,全部决堤。可能是一种心理暗示吧,淮夕落自嘲地笑了笑,太依赖一个人,到底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日。
淮夕落感觉到门外有些响动,迷迷糊糊地穿好衣服出来。门一开,正遇见许扇琯和淙喧,淙喧则一脸尴尬地冲她笑了笑。这二人怎会同时出现在我门外?
许扇琯收起手中的折扇,笑着说,“淙喧兄,这人醒了,你还瞧么?”
“瞧?”淮夕落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疑惑地问道,“淙喧,你要瞧什么?”
淙喧“呵呵”一笑,“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醒?”此话一出,淮夕落立刻醒了神,盯着他越发心虚的双眼,质问道,“你是不是,又想溜进我房间来着?”
“怎么可能”淙喧笑着摆摆手,为了佯装镇定还微微地咳了几声,“再说,我是走的正门,怎么能叫溜呢?”
“原来是正门……”许扇琯拿着折扇在手上把玩着,轻笑一声,“看来是许某误会了淙喧兄,还以为你要走窗户呢?”
淮夕落瞪着淙喧,“你这喜欢溜进别人房间的习惯,多久才能改?”话音未落,看到从对侧房门中走出的靳弦。净青色衣袍,似一棵悠然的竹,伫立在寒风中。“靳弦……”她喃喃地叫了一声,他却只略微看了她一眼。没有应,也没有半分表情,淮夕落不由得有些怅然若失。
“靳弦,离荒好像还没起,昨日他可吵得我不行。”许扇琯说道,连离荒的房间正在他和靳弦之间。
靳弦轻轻地笑了笑,看着上方的天气,今日倒没有下雪,反而出了太阳。“可能是他不适应此处的天气,早晚温差各异。如今适逢大雪,他身上有旧伤,受不得寒冷天气,该是要早些回去。”一句话说完,他都没再看淮夕落一眼。
淮夕落心中一震,他要走么?要抛下我么?自己与他到底是萍水相逢,他能从这么远来相救,也算得上是有情有义。
许扇琯拿着折扇,看了看忧心忡忡的淮夕落,笑着说,“如此,倒是一件麻烦事。这边丽娘的案子,还没开查……”
“我可以找人送他先回去,”淙喧说道,“虽然我心中不愿你们留下,但既然夕落想回去,我也不会勉强。这件案子发生在匈奴,我也答应了要查,自然会追查到底,夕落……”淮夕落被他一叫,茫然地看着他,他何时想开了?淙喧继续说道,“你可以同他们一起走,这件事,就交给我。”
淮夕落看了看靳弦,脑中又浮现出丽娘的样子,到底还是不能狠心撒手不管。“不行,丽娘方面,还是要我同她谈。她已经受不得刺激,不能再出事了。”
许扇琯拍了怕她的肩膀,温和地说道,“放心,我们既然来了,便会将你带回去,也好有个交代。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暂时还不能走。就让离荒先回去,这里的气候的确对他无益。”说完向淙喧拱了拱手,“那就有劳淙喧兄费点心,派人将离荒送回去。”
“好说,好说。”
靳弦略微皱了皱眉,说道,“扇琯,你又自作主张,若是几日后大雪封了山,怕是想走也走不成。”
许扇琯“哈哈”一笑,“那就到时候再说。”
靳弦虽是不情不愿,到底还是被许扇琯强留下来。
连离荒走之前还是十分不放心,直到许扇琯发誓会寸步不离地保护靳弦,他才勉强答应回去。不然凭他的性子,就是强撑着,豁出自己的性命,也不会离开靳弦半步。特别是之前靳弦差点死于棋墨之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若是那一日他早点有所警觉,这样的事也不会发生。
早膳过后,靳弦同许扇琯两人出了房门,淮夕落看了他一眼,却没言语。心中疑惑,短短一天,为何他与昨日对自己的态度相差甚远。感觉那么陌生,纵是能看透千万人,也没能看透他。
许扇琯同淮夕落使了使眼色,张着嘴型说道,“放心,一会儿就回来。”
淮夕落点点头,淙喧走来拉住她的衣袖,她也没有察觉。只默默注视着靳弦远去的背影,孤漠冷清,毫无温度。
“先去找丽娘。”淙喧边说边轻轻地动了下她的衣袖,她却没有一丝反应,顺着她的眼望去……淙喧一下将她转过身来,手中仍握着她的衣袖,大步向前走去,“抱歉,我实在是忍不住。”
“淙喧……”淮夕落猛地被他拉过去,不解地叫来几声他的名字,他也不应,只管拉着她向前走去,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先去找丽娘。”
淮夕落只能任他攥着,却能感觉出他的情绪,混杂着气恼和不安。他这是怎么了?
一直到丽娘的房前,他才慢慢放开手,转过头背对着她,低低地说道,“你可以说我,但是下一次。我若再见到你那样的眼神,依旧会这么做。”
淮夕落微弱地叹了口气,难道自己的眼神已经很明显了么?连淙喧这样粗神经的人都发现了,看来,还是早些回头是岸。
“我先找丽娘,淙喧,你在这里等我吧。这个时候,你还是不出现比较好”说完,淮夕落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淙喧略微有些发愣,也觉得有道理,温和地说道,“如果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门口。”
淮夕落点点头。
“请进。”才一晚的时间,丽娘的声音已沙哑了许多。
淮夕落慢慢地推开房门,屋里的窗户紧闭,帘布遮得很严实,没有一点光亮。丽娘就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塑。房中的黑暗,带着一丝讶异的诡谲感。
“丽娘……”她轻微地叫了一声,像是怕惊醒她一样。丽娘慢慢地转过头来,倒让她吃了一惊,“丽娘,你的脸……”
丽娘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一脸惊恐,“我……我的脸……”
不过短短一日,丽娘的脸上添了许多皱纹。此时的她未施粉黛,双目无神,倒是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你一夜没睡么?”淮夕落问道。
丽娘怪异地笑了几声,“又如何能睡着,哥哥的脸,父亲,母亲的脸,还有独孤……一遍又一遍在脑中循环,我如何睡得着?”
淮夕落坐下为她倒了一杯茶,递在她手边,劝慰道,“丽娘,既然如此,你更要好好活下去。才让他们在九泉之下,也好有所宽慰。”
丽娘吃力地抬起眼,看了看她,此时的她已没剩下多少气力,“我果然还是没看错你,你确实是个有趣的人。我绑了你,利用你,甚至想动手杀你,你却还劝我惜命。”
“丽娘,恨一个人很轻易,但是,要原谅一个人就很难。而我,从不愿活在仇恨之中。”
“哈哈……”丽娘剧烈地大笑起来,一时气没喘匀,不禁咳嗽起来。“想我丽娘……活了这么大半辈子……连一个少不经事的小姑娘都懂得的道理,我却明白不了……”话音刚落,眼泪便顺着她的眼角下落,没有一点预兆。
淮夕落刚想安慰她,却被她攥紧了双手,言辞激烈地恳求道,“淮夕落,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深芳楼的案子,你一定要帮我查。不能再有人死了,这些都是我造的孽啊……”
淮夕落感觉她话里有话,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诅咒,是那个女人对深芳楼的诅咒……”丽娘放开她的手,睁着无神的双目,独自陷入回忆,“这件事要从,买卖汉人女子说起,那个女子叫做浣月。自从她到了这戈壁大漠,身上便莫名地起疹子,无法卖出,便留在这深芳楼中。直到某一天,突然有人要来买姑娘。而且任何姑娘都可以,开出的价格也不低,我们便将她卖了出去。但是,自她离开之后,怪事便发生了……”
丽娘的眼中渐渐装满了惊恐,似乎不愿提及那段往事。
第29章 女子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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