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望向戏台,谭记儿再出场来,见得李秉忠。
谭记儿高有五尺半余,面相上不到三十,肤色红润,风韵尤佳,穿着旗袍,凸显曼妙身材,连夜莺这种不好女色之人都看得痴醉。
等所有的菜都上齐时,戏也演完了,夜莺意犹未尽,心想,十两银子能得此美景,不亦快哉!
此时房中还留有一女倌伺候看茶,夜莺便问:“你们的戏唱得极好,可是外面专门请来的戏班子?”
女倌吃吃一笑,答道:“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杨柳仙洲罢?”
夜莺道:“正是,想不到扬州还有这般奇妙的酒楼。”
女倌显得很骄傲,笑道:“那是当然!今日是我们阿姐亲自登台唱戏,阿妹还以为公子是专程来看阿姐的呢!”
夜莺奇怪,问到:“你们阿姐是谁?”
女倌道:“就是杨柳仙呀!”
夜莺心想,原来这画舫取名“杨柳仙洲”,是因为它的主人叫杨柳仙。便又问:“哪个是杨柳仙?”
女倌倒不拘谨,扑哧笑出声来,道:“就是那谭记儿呀!”
夜莺顿时愣住,又深感震惊,叹道:“你说那扮谭记儿的姑娘就是你们的阿姐?呀,真是美丽的很!”
女倌道:“可不是嘛,好多公子老爷都争着来看她嘞。”
夜莺笑道:“那你们姐夫可不是要天天吃醋!”
女倌叹道:“没得姐夫哦,阿姐还是一个人哩。”
夜莺惊诧,道:“哦?看你们阿姐年龄也不算小,怎会还没有出嫁?”
女倌迟疑半会,似乎不愿多说,只道:“不过阿姐已经有心上人了!”
夜莺看出女倌神情,也不想多问,道:“那便极好,有了心上人,若是两情相悦,便要让你们阿姐早日成婚才是。”
女倌听得此话,又是沉默好一会,忽的双眼一红,竟掉下两行眼泪!
夜莺见状,心里一惊,却不知所措,急问:“姑娘,你怎么啦?”
女倌也不应他这话,擦干眼泪,泣泣地道:“公子恕罪,阿妹失态了,您先用膳,我一会过来给您斟茶。”
夜莺笑道:“不碍事,你莫要哭,先去擦擦脸,无需管我。”
女倌作揖言谢,退了出去。
夜莺心想必是杨柳仙感情之事触痛了这女孩,才情不自禁掉下眼泪。忍不住心叹,美人虽易受恩宠万千,却也总是生遇悲情。
可一想到这,夜莺的心里被猛地一触动,继而忽然黯然神伤。他离开京城南下已有月余,心中时常想念着殷苏苏,他对殷苏苏的感情,她又可知道?
夜莺认识殷苏苏,是在三年前夜莺还在大同府的时候,大理卿朱庭奉命前往大同查办sx都指挥使郑得骠藩据一案,殷苏苏同行,令夜莺一见生情。
殷苏苏是朱庭的表侄女,小夜莺一岁,官任大理寺左少卿,掌京畿直隶刑名之事。
大理寺是当朝掌刑狱案件审理之最高机构,大理卿掌大理寺,统“审谳,平反刑狱之政令”,大理寺左、右少卿分理京畿、十三布政司刑名之事,往下还设寺正、寺丞、主簿、狱丞、司直等若干人。
大理寺与刑部、督察院合称“三法司”,会审重大案件。大理卿与六部尚书、左都御史、通政使合称“大九卿”。
夜莺便是这大理寺右少卿,掌十三布政司即十三行省刑名。谢冲一案发生在京师,应由殷苏苏辖制,但此案关系重大,夜莺又是新任少卿,便与殷苏苏合同办案。
夜莺对殷苏苏心仪之情一直深藏于心,未曾表露,一是怕殷苏苏若无此情,定生隔阂,二是怕朱庭若是反对,嫌隙难免,三是朝纲不允,大理寺左右少卿通情,有乱法纪。
虽然夜莺只能暂且将此番情意暗藏于心,但此后能常见殷苏苏,却已然满足。
夜莺坐在房间里神伤许久,忽被敲门声惊醒,抬头望去,见一穿着黑色长裙的极美女子开门进来,正是换了衣裳的杨柳仙!
此时的杨柳仙虽不像戏台上谭记儿那般英勇果敢的模样,却多了几分大气沉稳的成熟韵味。
杨柳仙微笑道:“打扰公子了,方才听伙计说公子一人就坐西阁,柳仙着实过意不去,便想着来和公子赔礼,望公子不嫌怠慢。”
夜莺起身笑道:“何来怠慢一说,阿妹伺候周到,又在这得见杨姑娘亲自登台唱戏,已是惬意万分,想不到杨姑娘不仅美丽无双,戏剧更见功夫。”
杨柳仙道:“让公子见笑了,公子请坐。”
二人坐下,刚才那斟茶的女倌进了房间,给二人看茶。
夜莺和杨柳仙就着《望江亭》聊起,说到元曲四大家关汉卿、郑德辉、白朴、马致远,又说到最近在扬州流行的昆曲和扬州清曲,说完戏曲,便聊起了扬州最近发生之事,也不可避免地要提及蛇帮。
二人本是相聊甚欢,却不想到了蛇帮这一说,二人皆神情落寞。
夜莺道:“也不知黑蛇能往哪里去,官府追查严密,怕他是万万回不来扬州了。”
杨柳仙道:“正是,他以前时常还在这里饮茶看戏,忽地好些日子不见,倒是有些不习惯。”
夜莺和杨柳仙一谈到黑蛇,彼此都有了些戒心,生怕万一对方是官衙的人。
说话之间,不觉已过了半个时辰,夜莺心想不便耽扰过久,便拜别杨柳仙,离开了杨柳仙洲。
翌日,夜莺登上北上船只,一路畅行,沿路淮安府、徐州、东昌府、河间府、tj三卫直到京师,尚需十日的光景。
南直隶和sd乃是全国制盐重地,京杭运河是盐运必经之道,夜莺一路北上,在各地码头询问得知,原来由荆青风为首的五路财神掌管的盐运生意,已经多半转移到济南知府童心凤和青州知府童心辙俩兄弟手中,剩下的也多半由满城坛秘密接管。
童心铨和十雪之间的暗战已经开始了!
冬月初十,京城,雷声震荡,狂风肆虐,天地阴暗。
一人头系黑色网巾,口戴黑色网罩,身着黑色风袍,骑着一匹乌黑骏马,疾驰在甲丑街,狂风吹得风袍呜呜作响,似要把这人马掀翻!
黑马被风刮得极度暴躁,吼叫不止,黑袍人紧握马缰,稍不留意便会被这烈马甩落下来,但纵然如此,他依旧不停蹬马,仿佛在拼命地逃跑!
果然,紧随其后不到百步,一队人马正狂奔追来!
只见那些人全部身穿灰白贴里袍,唯有领头那人头系云锦黑巾,穿的是蟒纹曳撒,外套一袭黑色披风,煞是鲜衣怒马!
本还在街头收拾物件的人,被这景象吓得连滚带爬跑进屋内,因为他们非常清楚,东厂出动大队人马在京师街头追缉要犯,已是罕见,更何况现在领头的那人,赫然竟是东厂督主卢正钦!
东厂手段之狠辣,百姓早有耳闻,卢正钦亲自出马,可见前面奔逃那黑袍人必是朝廷极犯,不管他躲到何处,也一定逃不出东厂掌心!
黑袍人显然已经精疲力尽了,奔走过的街道留下被狂风吹散的丝丝血迹,骑下黑马依旧吼叫不止,但那嘶吼声却充满了悲鸣痛苦!
那血,不知是人的血,还是马的血。
甲丑街的最东面是一座宅院,只能在宅门前拐左往北,黑袍人已经离那宅门只有十步的距离,他使劲勒住马缰,不料黑马瞬间停住脚步,竟直直地向前跌飞而去,“嘭”地一声撞破宅门,一直滚落到院中巨杉下才停住!
那黑马竟力衰而亡!
黑袍人猝不及防,也一同黑马摔飞,重重地磕倒在宅门前,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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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谭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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