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都来不及做就整个人栽在暖炉前,双目无神地思索着改进方法,连绘楠走到我身边都没有注意。
“青浦先生怎么了?”
绘楠在暖炉一角蹲下来观察我,左手谨慎地悬在我脸侧,仿佛准备随时来测试我的呼吸心跳。
我的心情已然跌破冰点,被绘楠体贴询问也完全不想理会,见那只手再三凑到我的视野里,心中很是烦闷,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凑过去,在修长的手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
“……”
绘楠起身进了洗手间。
水声已经响了接近十分钟,我怀疑绘楠快要把手指洗破皮了。灰溜溜地道歉认错也没有得到响应,我只好插科打诨试图缓解尴尬:“呐,绘楠你知道吗?口水也是有治愈作用的。古人很多时候靠它来医治伤口。”
“所以青浦先生还是茹毛饮血的猿人吗?”
绘楠终于舍得拉开了洗手间的门,边走边嘲讽道。果然是万分嫌弃他人体液,手指洗到泛红不说,连额发都淋得湿乎乎的。
“如果是就好了……”我想起剧本的事情,完全没了反唇相讥的心思,怨念道,“猿人没有电视剧本要写。”
绘楠知道我今天去交稿件的事情,推论道:“被打回了?”
“以类似于‘毫不客气地把稿件踩到泥水里’的方式,被打回了。”我面无表情地补充道。
“已经拍出来的sp,参考价值是有限的。”听完我关于“集历年来sp精粹剧本”的介绍,绘楠露出了思索的表情,“青浦先生或许可以想象,自己想看到什么样的sp呢?”
“想看到?”乍一听闻这样的观点,我有些惊讶,“作为剧作者,没有立场谈‘想看到’的情节吧。”
“但青浦也是这部剧一直以来忠诚的观众,”绘楠耸耸肩,“要拍出观众想看的作品——这是大众传媒的核心不是吗?”
“哪有那么简单啦……”我挥挥手想要打消绘楠幼稚的想法,“观众对自己的需求也只有模模糊糊的概念,根本不可能准确地传递给创作者。
“比如说吧,这部剧第三季的时候,做过一次杂志的人气调查,结果出人意料,除开四位主角之外,人气最高的居然是女主角的弟弟,从头到尾都只有背影进过镜头的边缘角色。于是第四季的时候,编剧特地加重了弟弟的戏份,可是下次调查时弟弟的人气排名又意外地大跳水,连前20都没能进入。
“编剧在访谈里特意去采访了现场观众,结果得到了‘看背影觉得非常帅气,正面却好像没那么可爱’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明明已经请到了超人气的少年偶像,没道理人气跌落只是因为样貌。编剧感到不可思议,又仔细询问了许多人,大家意见都不统一,只有违和感是确实感受到的。
“最后还是一名高校生道破了真相,赢得了大部分在场观众的赞同。他说:‘那个背影,应该是帅气的女孩子啊’。
“观众在那名高校生说出之前,只是觉得少年的正面与背影有违和之处,自己都不知道有这样性别误解的念头,又要怎么传递给创作者?实际上,是优秀的作品主动发觉并触碰到观众的内心,而不是观众呐喊着内心的需求等待作品填满。让观众做决定绝对是最错误的创作路线,绘楠,不要对人类的平均审美水准抱有太高期望啊。”
“我没有对观众抱有期望,”绘楠认真听完了我全部的长篇大论,只在最后做出了纠正,“实际上,刚刚讲的那些都跟平常意义上的观众没有关系。我在谈论的是青浦先生。”
“……我?”
绘楠微一点头:“虽然观众不懂得自己的需求,但是青浦先生,我希望你至少可以向内心询问、了解自己的需求。不需要词不达意地传达给任何人,青浦先生只要把剧本写成自己想看的内容就够了。”
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只要写成自己想看的内容就够了”这样万分任性却又莫名有道理的台词,不愧是绘楠战车……我在心里暗暗敬佩的同时,也不禁思索起了我想看的内容。
虽然说是情景喜剧,由于系列剧的劣根性,主角之间的爱恨纠葛已经织成了蜘蛛网,光是角色间的情感张力就足够可观了。而要表现这种情感关系,最直截了当的方法必定是“那个”。
说起来,我的确是有一个观剧以来发酵了很久的脑洞——
“谋杀与推理,我很想看的这种剧情……”我一撇嘴,“完全是情景喜剧的禁区吧。”
绘楠不以为意:“制片方的邀请已经是对最高的认可,青浦先生不必有太多负担。”
“我可没有获得什么至高的认可,只是个临阵登场的无名替身而已。”自暴自弃地点明了替身的身份,我心中却忽然放松了许多,“啊,替身而已,就算写出了怪异的情节,也是可以原谅的——总不会比临阵逃脱更糟糕。”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绘楠毫无道理地瞪了我一眼。
确定写作题材之后就开始了闭关创作剧本的奋斗。
因为是新春sp,又是一直以喜剧形象出现在电视机上的剧目,主要角色是不能轻易死去的。在引入慷慨赴死的新角色和主要角色假死然后反转的设置之间,我斟酌许久,最终决定采用后者。
主要剧情与对话都是为了表现假死后角色间的情感变化而存在,尽量轻描淡写又要隐约透出深情与思考,还必须考虑在反转时能得到的最佳喜剧效果。我殚精竭虑地熬了一个通宵、终于写出初稿,却又遇上了大麻烦。
“dying message.”
绘楠一把扯下我刚刚摁上去的冰箱贴,不满道:“哪有人把自己写的贴纸叫做死亡讯息的啊?”
“如果不处理好这个问题,我就真的要牺牲在死线前了,”我有气无力地答道,“说是dying message也没差。”
“这种东西随便就可以编出来二十条,”绘楠随口就给出了傲慢的论述,“普通的dying message自不必说,需要躲开凶手耳目的dying message也不过是在死者和侦探间传递的一种密码而已。青浦先生,之前的affine加密、vigene加密和null加密,难道不能用吗?”
“说是密码也没错,可是,”我怀疑地挑起眉,“数字母出现频率、算假名排列概率这样复杂的解密方法用在电视剧里,真的能吸引观众吗?再说那个null密码,光从加密方式来说就已经复杂到超现实了吧。正常人死前是没办法一边唱着亡灵赞歌一边把凶手的名字记成乐谱的。”
“是吗?”
“……绘楠你不算正常人。”
“总而言之,需要更简单、更直观的实现方式对吧。”
绘楠说着,翻开了因为我太忙而寄存在他那边的关于密码学的活页簿。他从中取出了第四篇密文的信封,好像浮士德一样诱惑地微笑起来,将它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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